當洪落愚在赫州臨時居住的院子之中彙聚了西南道四品及其以上官員的時候這座院子便封閉開來,任何人沒有洪落愚的手谕不許進出。
巡邏的不是赫州城的守軍,而是觀星帶來的三百禁軍以及一百鬼面營的鬼兵,這樣的警備力量可比西南道的級别高多了。
院子之中唯一能落座的是洪落愚,站于他左右的是淩衍與觀星,至于下面依次列位站着赫州雲州以及鎮遠城的崇武将軍姚白。
雲州文武官的領頭者毫無疑問便是田辛,淩衍這是第一次見田辛,不過大名早已聽聞,這是兩人的初見。
不過淩衍并未将注意力過多地放在田辛身上,田辛也是如此,另外一幫便是新任赫州令尹蘇坡率領的赫州官員,至于那十二位身披铠甲的武将都是鎮遠城的将領。
現在坐着的洪落愚便是天下最爲恐怖的黑暗頭領監天司的大司長,他雙手随意的擺着,可卻給人一種指點江山的感覺,他慢慢開口問道:“姚白,田辛,蘇坡,現如今西南道能夠動用兵力爲多少?”
姚白:“啓禀大司長,鎮遠城八千守軍可全部出動。”
田辛信心滿滿:“大司長,雲州兵營可出動兩萬兵馬,至于糧草辎重下官來時已下令籌備完全,隻聽号令雲州兩萬士卒即可開拔。”
這些年雲州在田辛的掌管下如同脫胎換骨,無論是糧食産量還是賦稅方面都上升數倍,而一州來講最爲消耗錢财糧食的兵營田辛卻一直以來都沒有松懈下去,反而加大了比。
西南道匪患自古以來便十分嚴重,所以雲州兵馬強壯與否十分重要,若是雲州和從前的赫州一樣士卒别說殺土匪便是殺個人都會被吓到那西南道早就徹底淪陷在土匪的屠刀之下。
相比雲州直接拿出兩萬大軍來現在的赫州令尹蘇坡就有些囊中羞澀了,他停停頓頓說道:“大司長,赫州在楊家掌控之下各處兵營良莠不齊,許多普通士卒手上更是連像樣的長矛都沒有,另楊家私自削減軍備費用赫州兵營常備一直以來都沒有滿一萬六千人,前段時日又遭受山匪突襲損失慘重,現在赫州上下除了維護城中治安之外能出動的兵馬不足五千人。”
站在洪落愚身後的淩衍皺眉,這赫州竟然如此糟糕了嗎,居然連五千兵馬都拿不出來,而姚白也是,他一直以爲就算赫州再亂應該也能拿出一萬人馬來啊,現在看來還是想輕了。
“五千人也足夠了。”洪落愚并未爲難蘇坡,以往赫州兵力不多可也不少,但在楊家這些年來赫州被楊家弄得一團糟,現在能拿出五千人來其實都已經超出了洪落愚的預料。
洪落愚掃了一圈在場所有人,沒人敢與之對視,他講道:“姚白,你爲這次的剿匪統帥,這兩萬三千兵馬交給你。”
這是情理之中的決策,在場的人都沒有意外,姚白無論是資曆還是在能力方面都能完全勝任這個統帥的位置,姚白身上的盔甲噼裏啪啦的發出響聲,他領命:“姚白得令。”
洪落愚冷冷地說道:“姚白,這次剿匪大計隻需成功不許失敗,貪蒙花離兩座大山哪怕夷爲平地也要将枭洪山土溪山覆滅,若是做不成你這個四品崇武将軍也不用做了,回家養老吧。”
姚白信心十足,在西南道待了這麽多年對貪蒙花離兩座大山的山匪便是有了執拗的固執,姚白曾經也是身經百戰的将軍,後來在西南道碌碌無爲,多年不曾飲馬見血或者許多人都已經忘了他姚白的本事。
“淩衍!”洪落愚一聲大喊,淩衍急忙上前聽令。
“你爲此次西南剿匪督軍。”
“屬下領命!”
三言兩語洪落愚便拉開了西南剿匪的大幕,得到朝廷旨意的第一時間貪蒙花離大山外圍便迅速集結了一萬人馬,另外還有三千兵馬由秦飛率領提前進入了山中作爲前鋒。
當土溪山和枭洪山的哨子發現大正軍隊身影的時候臉色大變,雖已是清楚朝廷必定是要大軍來犯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麽快,而且還是來勢洶洶,打頭陣的赫然是這兩年在山匪之中兇名遠揚的秦飛,以及那個最是令山匪恐懼的勾魂者。
土溪山夜枭洪厘,枭洪山項将蒙莫都迅速布置探子查探大正軍隊的布置以及行軍速度。
而在赫州城,洪落愚卻是已經要離開了,送行的時候他讓淩衍劉大力以及孤随他一起進入車廂之中,問道:“你們是否還會去救夜枭洪厘的命?”
隻有劉大力一人講了不會,淩衍與孤都陷入了猶豫之中,洪落愚嚴肅的警告着兩人:“我知道你們還沒有放下,可都給我記住了,夜枭該死,單憑他與洛神會合作這一件事就該死。至于洪厘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參與了這場洛神會的刺殺之中,這個需要你們去查,凡是與洛神會勾結的人都要死,但結果或許已經不是秘密。”
“我明白了”淩衍深深地歎了口氣,而孤因爲看不見模樣所以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車廂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洪落愚獨自留下淩衍讓劉大力兩人出去。
淩衍注意到洪落愚的眼角皺紋不過一晚上又多了許多,洪落愚年紀其實不大,可卻是比楊潇還要有着明顯的老态。
“淩衍,等完成了這次西南道的事情打算做什麽?”洪落愚問道,淩衍搖了搖頭,坐在一邊的長闆上,說道:“沒事的話我就安安心心在王府待着,四司現在有着付桂打理也能安然運作,我就能偷閑許多功夫,不過我覺得我應該是沒有機會空閑下來,畢竟自從我從禹都縣回到京城之後就沒有哪天不忙,特别是在做了這個四司司命之後。”
“那你是在埋怨我了?”
“淩衍不敢。”
“算了,等這次事情完了我便請求陛下讓你休息段時間,說說想去哪?”
這可是意外之喜,可淩衍想了想卻是發現好像根本沒有去處。
洪落愚的車隊緩緩離開,他來時無人知曉去時也僅有來時的鬼面營護衛着,淩衍站在馬路中央瞧着監天司的車隊慢慢消失在眼前,等徹底沒了蹤影他轉身對孤劉大力說道:“想辦法找到土溪山的位置然後聯系上洪厘,我需要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真和大司長講的一樣他也參與洛神會了,那我也隻能真的一個不留全都殺了。”
可殺字剛出口淩衍又有些反悔,講道:“孤,要是見到了夜枭洪厘替我講一句,我仍然打算救他們。”
自從見過九圖部落的覆滅對于生死淩衍看得不知是更輕還是更重,反正尋常人再那麽死在他的面前已經沒了什麽感覺,而對一些人的生死卻又看得十分重,比如夜枭洪厘,雖然未曾謀面,可到底還是鎮世軍的人,對鎮世軍的人淩衍這麽多年都在内疚。
他這個小王爺并未給他們帶來安定的生活,甚至沒有讓他們活下去,更有些人因爲他淩衍而死去,所以淩衍決定除非到最後一刻,夜枭洪厘站在他的面前的親口承認再也不屬于鎮世軍才能将這殺字說的順其自然。
孤與劉大力與淩衍道别,可茫茫大山他們知道土溪山在哪裏嗎?朝廷都不知道土溪山的具體位置,隻有一些零星碎片的位置。
淩衍讓蘇坡跟着他上前線,而姚白作爲統帥第一時間便出城去了,突然,還未離開的田辛站在了淩衍面前,他望了蘇坡一眼,講道:“蘇大人,我與淩司命有些話講,還請”趕人的想法不言而喻。
蘇坡現在雖與田辛同級,可畢竟積累不如人家,在說話談吐這方面一下子就看出他的不足,淩衍讓蘇坡先離開一下,蘇坡自然是先往前走兩步。
淩衍問道:“田大人,不知有些什麽話還需要支開别人來講?若是沒有要緊之事的話你我邊走邊講便可以了,畢竟我得前往戰場督軍。”
語氣冷淡,故意疏遠,不過田辛與淩衍本就沒有太好的關系,兩人本來應該是有很好的聯系,奈何當時楊家中途插一腳讓其詭計發生了變化。
不過官場上做官如果不是勢如水火見面都得說客套話,田辛無他上來便是先誇贊了淩衍一番年輕有爲,淩衍也不是不知進退之人,也回了一句田辛能力過人将來興許能入主六部位列一品。
淩衍突然想起一人來,問田辛:“田大人在雲州是否見過謝華華,從國公大人那得知他應該就在西南道,可我早些時候派人找了赫州一遍都沒發現他的影子啊。”
田辛着實是沒有聽說過這事,所以都未曾注意便回答:“這等我回去之後讓下面人尋找一番,謝公子如果在雲州應該就能找到,如果都不在雲州的,大概也就不在西南道了。”
“若是真的不在西南道了才好,我擔心的是他孤身一人被土匪抓了去,再者現在戰事一起,他要是出了什麽差池我回京城去都不好與國公大人交代。”淩衍對謝華華的脾氣十分了解,以那家夥的性子在西南道出沒肯定就是塊别人眼裏的一坨肥肉,而且還是特别容易吃到的那種。
田辛雖然有着私心,可對提攜他的恩師謝國公卻還是心存感激,國公府的獨苗謝華華真在西南道出事他以後也不好見過謝國公,講道:“淩大人放心,我定當竭盡全力尋找謝公子。另外我此番來見淩大人是請淩大人有空去我府上一坐,單純的。”
淩衍隻答了一句十分敷衍的話:“有緣便去”然後便揚長而去,留下田辛獨自站着,田辛下意識的摸了摸鼻梁,莫名其妙的笑了。
此次西南道剿匪該怎麽布置兵力淩衍一概不知,雖然他是出生将門,可對這行軍打仗的事淩衍卻不是十分擅長,他這個督軍不過是走馬觀花而已。
枭洪山土溪山探子探回朝廷不過才派遣了一萬多人馬,夜枭項将等人都嗤笑不已,區區一萬多人便想剿滅自己等人?朝廷果真是目中無人啊。
等淩衍抵達駐紮貪蒙花離山下大營之中的時候便立刻去問了姚白這仗要怎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