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思停頓了一下,放低聲音,說道:“大人,要想糾察到底可能有麻煩,我望了下參與了這件事人的名單,這上面咱們需要抓的人當中有一個人身份有些特殊。另外還有着數十位官員一同庇護着沙縣縣令,他們都是被打點得很肥的,要是咱們真的一下把數十位官員抓了起來,京城那邊咱們也不好交代。”
“另外照大人說的,這件事鬧大了可就是要和楊家鬧掰的,大人你暫時不願意與楊家關系惡化,所以以下官之見咱們隻能是适可而止。”
淩衍搖了搖頭,講:“赫州官員被抓了個幾十個朝廷不會傷筋動骨,倒是楊家肯定是要折損元氣。這樣的局面朝廷其實是非常樂意見到的,楊家安排的官員竟然有數十個犯了這麽大的錯,他楊應風怎麽還好意思把持着赫州的大部分官員任免之權,到時候他這個赫州令尹之位肯定是還在,但權力可就是要一落千丈。楊家一旦丢掉了赫州的部分官員任免的權力,那就等着被朝廷溫水煮青蛙慢慢熬死吧。”
“我原本也不願意和楊應風交惡,不過誰讓他選的人這般沒有能力,竟然做出了這種足以千刀萬剮的大罪呢,竟然還敢包庇?況且楊家要想繼續生存下去,這幫毒瘤肯定不能再留下去,否則早晚都是讓他楊家覆滅的惡果。現在就看楊應風有沒有這個魄力将赫州五分之一的實權官員扔出來了。”
朱思雖然是在京城這種官員滿地走的地方,但對于官場上的彎彎繞繞卻是不怎麽清楚的,所以他聽見淩衍講完的時候腦袋還是有些蒙的,不怎麽明白,不過淩衍也沒要求他明白,這些事情和他大多都是沒有什麽關系的,這種官場上的博弈可不是個小小的六品禮部主事能理清楚的,當然其中也是有着朱思沒有在這方面的天賦的原因。
縣衙裏另一處屋子,楊志正閉目養神,身上盔甲都沒脫下來,身邊放着的是他那把跟随了他建立了無數功勳的斷刀,棱角分明的臉龐讓人不由得多看另兩眼。赫州官員多是無能之輩,能有真才實學者不說沒有,但也是極爲少數的,而楊志恰巧正是這一類。
“咚咚!”
敲門走進人來,是楊志的副将,“将軍,令尹大人讓咱們盡量解決沙縣的事。”
“我盡量,不過這位淩大人可不是這麽好糊弄的。”早些時候自己還被受了一頓訓罵呢,現在自己清楚這個欽差大人要是自己守着本分倒還好,隻要自己稍微越過底線便是要受到打壓。
“将軍,這位欽差大人難道真的有勇氣抓了這麽多的官員?這可是足以讓赫州動蕩起來的大事。”楊志副将臉色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這麽多的官員說抓就抓可是大事情。
“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的身份,一個含着金鑰匙出身的公子哥對于咱們西南道的官員哪裏會有什麽在意。京官瞧不起外官,更别提淩衍這樣的王侯之後,縱然是一件衰敗了的鎮世王府也不是咱們西南道惹得起的。畢竟西南道赫州太過狹隘,而且極度排斥外地人,因此赫州和外地相通的能力基本爲零,再加上赫州和雲州不同。雲州田辛好歹還有一位國公,咱們赫州有什麽?除了那位老太爺在朝廷上還能說些話其他人連歸心殿的都沒有上過,咱們令尹大人雖然在赫州權勢無雙,但出了赫州不賣令尹大人的面子的人多得是。便是黃州令尹骨子裏也有些瞧不起咱們。”
“所以,你說的欽差大人不敢可一點都沒有這種情況,現在是咱們赫州選擇的時候,無論是什麽情況他都沒喲什麽壞處。”
楊志讓副将出去随時待命,一同也注意觀察淩衍的情況。
而在赫州城如意居内,赫州令尹楊應風面色憂愁,前兩天他還是春風得意的,畢竟和鎮世王府發展出來了關系,靠着王府能擺脫赫州的困境,可還沒有高興多長時間竟然就出事了。沙縣那件事發生之時自己自然是得到了消息的,但那私采煤礦的事可不僅僅是那一處。
赫州煤礦豐富,采礦采煤都是暴利,而作爲赫州的名義上的主人楊應風怎麽可能眼睜睜的望着這麽多的金銀珠寶浪費在眼前,私采煤礦的事不止沙縣一處地方在做,還有其他更多的地方。
每年赫州上交朝廷足夠數量的煤炭便能夠交差,而那些本該不許動的煤礦暗地裏開采,一般赫州沒有什麽外官來的,所以這件事沒有什麽人能夠反對,赫州貧瘠,但對楊應風的楊家來說赫州是一塊發财的風水寶地,而楊應風對于下面官員出面私自開采的行爲視而不見,隻要你給我大部分錢了,那大家一起發财,而楊應風需要做的就是混淆視聽,隐瞞實情。
沙縣事發并且沙縣下令擅作主張将事情鬧得那麽大楊應風當時是很憤怒的,這樣的事若是讓朝廷曉得了派人徹查那其他地方也隐藏不了的,到時候自己身爲赫州令尹必定要落得一個渎職之罪。
但最後沙縣縣令給了足夠多的銀子,而且的确是牽扯到的人太多,自己要追究下去肯定還得把自己屁股後面的人拉出來。這一棍子打死最後死的人可不還有一些是自己的。
“這該死的土溪山的人,壞我的事,讓我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
楊應風自然清楚了這件事是怎麽被淩衍關注的,此事本來被全力壓下了,縱然有些小聲音但是也不能傳到欽差大臣的耳中的,怪就怪在土溪山的人竟然還是沒忘了那個半年殺人的話。
“來人,備車回家去。”楊應風拿不定主意準備回去讓他的父親楊潇拿主意,而在沙縣淩衍讓朱思備車去後村,那位自己和朱思借宿了老婦家便是在這個村子裏。至于楊志這些人淩衍并沒有讓他們跟随而是讓其留守沙城以及看管好那些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