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的,這幫要飯的乞丐是本地人嗎?”
聽見淩衍講話,一邊正在擦拭桌子的店小二急忙走過來,看了一眼淩衍指着的那邊,笑道:“這城裏的乞丐早些時候就是沙縣的人,不過到了後來變成最多的都是外地而來的。也是這個世道雖說都不差,但在有些地方人卻是不好活下去的,不過也不能說死就死吧,就成了沿路乞讨的要飯的,我家掌櫃的晚上要是有剩餘的菜也會送給他們。”
這夥計平庸得不能在平庸,還帶着一定都縫了三處地方的青灰色氈帽,臉上是有着苦日子打磨出來的樣子,手上仔細看的話還能見到厚厚的繭子,不過就算他的生活不怎麽好,但對那無依無靠的乞丐也是有着恻隐之心,也不曾有什麽蔑視的表情。
“小二,你們做些熱菜熱飯送出去,賬記我的頭上。”淩衍順手拿了一塊碎銀子算是給小二的犒賞,不過店小二卻是怎麽也不肯手下,淩衍倒是意外了下,這可是足足八百文的錢,在客棧裏做個跑趟的夥計興許一年到頭也隻是能掙到這麽些了的。小二一直推脫,樸實的臉龐一直挂着笑容,“客觀若是有心,給個幾文錢便夠了,再多的客觀留着去幫助那些更需要的人。”
此刻是早上,本來爐竈也才剛熱大廚應該是不忙的,不過因爲淩衍的一句話客棧後廚開始小忙了一會兒做出了好幾道熱菜還整出了一大鍋飯,然後由店小二送到了那蹲在牆角處的乞丐身邊。
乞丐們先是給店小二不斷地點頭答謝,後來他們又都往淩衍這邊看來,跪着向他拜着,淩衍微微一笑。
時間還早淩衍便出了客棧在沙城遊覽了一番,景色沒有什麽特别之處,和其餘西南道的地方模樣沒有任何兩樣,另外淩衍倒是發現這沙城的集市上是冷冷清清的,另外街上基本上遇不見太多人,似乎大家都願意出門。
城中有山,山中有城。
栽種在城中的樹木稀缺,應該是建城的時候将樹子都砍伐掉了。
才遊了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淩衍便回了客棧,這沙城果真是一點能瞧得入眼的地方都沒有,百姓麻木如死人死氣沉沉,早先時候出去淩衍心情還是不錯的,等回來後便是有些煩躁了,他前腳剛踏進門檻後腳朱思就跟着走了進來。
“怎麽樣?”
“大人,原先那地方是沙城一富人的私宅,不過半年前好像就被人買了下來,不過這都半年了一直都是沒有人見過有人進出過那座宅子。”朱思滿頭大汗,看來這短短的一早上他也是花了很大力氣的。朱思繼續說着:“也是昨天才有五人住進了裏面。說來也巧,那五人就是咱們昨天遇見的那騎馬的五人。”
這個淩衍自然知道了。他的心裏在活絡着,“半年前買下來了的宅子一直沒有人,這兩天才有人住進去,還是路上遇見的五人。其中那個佩刀男子還懂得東蜀拔刀術,莫非?這五人便是土溪山的人,他們是來完成土溪山的承諾的?”
這個念頭才剛冒上來,就如堵不住的泉水不斷地噴湧出來,若是這樣的确倒是能說得通了。東蜀破滅之際,雖然是舉國皆亡但難免會跑出一些漏網之魚來,而這些大小蝦米三兩隻的有着一小部分便是躲進了西南大山中,其中土溪山又是接納了最多東蜀遺民的地方。
“大人,大,大人?”朱思打斷淩衍的思慮。
“嗯,還有什麽事情嗎?”
“大人,屬下都到這個時辰了還沒有吃過東西呢。”朱思尴尬得拍着肚子講道,淩衍大笑,以爲還有什麽大事呢,原來僅僅是這個。
安排好朱思,淩衍又再度走出了客棧,這次他打算親自去看看那五人,确認自己的猜想是否是對的。
“咚咚,有人嗎?”淩衍敲門,屋子裏五人臉色凝重起來,原先僅有一人佩刀,現在另外四人個個手中都是拿着兵器,不過也都是刀,那懂得東蜀拔刀術五人中實力最爲強大的男子看了四人一眼,然後對那除了金钗女孩的另一個女人講道:“咱們的行蹤難道暴露了?”
“不曉得,不過還是先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吧。”
另外一個男人去開了門,開門之後望見的竟然是昨天在路上遇見的那個高深莫測的年輕人,這人頓時臉色難看,他語氣冷淡地問道:“閣下來這裏所爲何事?”
淩衍哈了口氣,眼睛向屋子裏望去,慢慢說道:“知道五位在這裏落腳,便想着來這裏探望一眼,莫非主人家連客人來訪下都覺得是極大的失禮嗎?”
這人用身軀擋住淩衍的目光,不讓他再往裏面去窺探,繼續說話:“自然不是,不過我們與閣下僅僅隻是一面之緣而已,甚至彼此連名字都認不得,說是來拜訪閣下難道不會覺得太過虛僞了些嗎?”
而這個時候屋内的另外四人也曉得了來者是誰,身爲此趟五人中最爲厲害得那個男人不由自述的握緊了手中的刀,氣勢蓄滿以便應對任何突發的情況,而那個女孩臉色除了些憎恨的表情便是再也看不出其他的來,或許在她的意識裏覺得這個甚至比自己年紀還要小得男孩雖然實力也比自己高,但肯定高不了多少。
“女人,怎麽見着我就是這幅臉,本公子其實也是長得不算太差的嘛,怎麽你就不能用個好看的臉色對我啊。”淩衍嬉皮笑臉地,不過他越自然給屋内人的壓力卻是太大,這人敢這家随心所欲的定然是有所憑仗。
“一個隻曉得欺男霸女吃飯不給錢的人外面長得再怎麽好看還不是心裏壞透了,,有句話講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就是形容你這種人的。”
“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長見識了。幾位,我隻是發現幾位在這裏落腳想着既然有一面之緣但也是緣分,所以特意來這裏五位打一聲招呼而已,不過現在覺得各位似乎是覺得我别有用心啊,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淩衍說走便走,關門留下一地五雙眼睛帶着驚訝和忌憚,當然還有不小的憤怒。
院中五人彼此望着彼此,其中一人問道:“沙城出現了這麽一個大變數咱們的計劃還要繼續執行下去嗎?如果這人是官府的人,咱們現在還得必須離開,否則到時候咱們便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另外就算他不是官府的人,咱們的動作多半也逃不過他的眼睛,畢竟他的實力比咱們想象中的都要高上許多。”
“不錯,一個沙縣縣令而已,咱們土溪山想要殺他什麽時候都可以,完全不必真的爲了那所謂的名聲白白送死。”
果然是五人便是土溪山的人,而他們此趟來到沙縣便是爲了完成半年前土溪山的話,不過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下山之後竟然還遇見了那麽一個棘手的人,并且這人還很可能打亂他們的計劃。
“小姐,這事由你來定奪吧。”
四個人人都将決定權放到了這金钗女人的身上,這女子低頭再三思慮之後擡頭講道:“做,咱們到時候做事精靈些,另外我會找一些人盯住他,萬萬不能讓他壞事。不過我現在最好奇的是他究竟是誰。”
夜色入戶,昙花在半夜盛開瞬息之間然後又開始衰敗,那刹那間的絢爛鮮少有人能一睹真容,不過淩衍今日有幸見到了,如今不是昙花盛開的季節,但眼前這一盆偏偏違背了盛開的時候,昙花一現的時候,淩衍在外,而與他一起在外的還有更多的人。
夜裏有貓頭鷹在大樹上轉着它的腦袋,所有周圍的一切都逃不過它的目光,它的眼光中浮現有黑夜裏的夜行人,他們飛檐走壁,讓人看不清身影;還有一群偷偷摸摸行走于煙柳巷的達官貴人或者是爛醉如泥的酒鬼還有賭館裏現在都還是徹夜不眠賭徒。
用一塊黑布遮住這盆昙花一現的昙花,将其放在最靠牆的那邊,然後也從牆角消失在黑夜裏,現在就連貓頭鷹的眼睛都沒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淩衍行走穿插在賭館門前,也走過煙柳巷的脂粉氣裏,輕輕一個絆腿便将那醉漢絆倒在地然後醉漢就順道就躺在冰涼的地下睡着了,淩衍這一夜跟了四個人,每個人都想要将他甩開,但他們小瞧淩衍的速度,也高估了沙城的大小。
“年輕人,你究竟是誰?”
一言不合就是要拔刀的節奏,民房之上開始挂起大風,呼呼的,被吵醒的人特意起床把門窗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