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師當時雖然說有些能力，但比之薛貴田延四虎員那樣的人物威信要少了許多，再加上我一直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戰功，我坐上殺破營營主這個被朝廷極爲看重的位置，軍中一直對這個位置觊觎着的許多大将便都不滿其實還有一點你應該也知道，殺破營成立之初其實沒有這麽強大，隻是在後來靠着王爺的提攜加上你老師的努力才讓殺破營在鎮世軍中站住腳。”

淩衍點頭，金縷衣鬼面營殺破營中殺破營成立的時間在兩者之後，這件事也是由自己父親牽頭，因爲當時雖然鎮世軍攻城拔寨的時候有着金縷衣和鬼面營的協助，但因爲不同屬己方終究有着遲緩，或者講是怕有些人從中作梗。所以才成立了殺破營。

淩紀走到門外放着的一張石凳上繼續講道:“三系在軍中黨羽衆多，鎮世軍有着超過一半的千總伍長骠騎将都卷入三者之間的傾軋當中。其實當初還有肖八将軍獨立于三系之外，這位鐵錘肖八脾氣秉性根本不可能結群成黨，算是軍中少見的将軍莽夫，幾位大将中王爺對田延和薛貴最爲欣賞，對肖八又是最爲照顧的，而肖八也知恩圖報。對鎮世軍山頭林立的情況他一直很有警覺性，可惜因爲王爺也不管這些，不然有着肖八配合，王爺完全可以解決掉軍中的這些禍事。”

淩衍慢慢從淩紀的話裏抽絲剝繭，傾聽就是一種極其難得的功夫，而能從别人話裏得出一些關鍵的信息對做事有着極爲有效的作用。

剛剛聽淩紀講來，大緻也能知道鎮世軍最後分崩離析還是那三系之争導緻。

接下來淩紀講的就是當初鎮世軍是怎麽破滅的具體細節。

“如日中天的鎮世軍在王爺身死之後，薛貴田延四虎員都在争奪對于鎮世軍的領導權。尋常軍隊如當時姚翦的鎮北軍，雖然和鎮世軍一樣号稱鎮，但都尉以上的任職必須得向朝廷報備等陛下下旨之後才能作數，并且像姚翦一旦身死的話，他那十萬鎮北軍很快就能被朝廷其他軍營接納，或者是陛下能派出其他大将管束。”

“但咱們的鎮世軍不一樣，除了王爺之外誰也壓不了軍中這幫桀骜不馴之人，哪怕是姚翦也無法讓三十萬虎狼之師的鎮世軍，你要知道姚翦禦将禦天下的能力基本就是和薛貴田延相當，比王爺要差了一線。在王爺死于允王叛亂當中後，朝廷本意是讓如今秦武去擔任鎮世軍元帥，但秦武哪怕是兩朝元老的将領也不能讓鎮世軍服衆。”

“況且你要知道，田延薛貴四虎員可都一直是虎視眈眈的，王爺在的時候任由他們再有多大的野心，再想做這個元帥都得忍着。可等王爺一死，他們就将鎮世軍元帥視爲自己的囊中之物，容不得外人來染指，哪怕是天子的旨意他們也不放在眼裏。”

淩衍沉默，公然抗旨不尊這可是近乎于反賊行徑，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朝廷對于鎮世軍忠于朝廷的心不會變，當時征戰天下的大正三角當今天子，監天司大司長洪落愚，鎮世軍元帥淩遠山可是直到如今也是百年難見的陣容，三人之間的關系一直都很好。

“陛下不會放心将鎮世軍交給薛貴田延等人。”淩衍靜靜地說道，淩紀點頭，講道:“王爺，洪老鬼和陛下之間的關系已經超越了君臣之間的隔閡，從陛下爲皇子，然後爲太子，然後最後稱帝的時間裏他們三人如同親兄弟，對于王爺和洪老鬼陛下自然有萬分的信任，哪怕是鎮世軍已經有着那種隻認鎮世王不認天子的動靜的時候陛下也曾經笑言。如今的大正疆域有過半爲遠山打來的，這天下别說鎮世軍的人隻認得遠山，就連如今田間鄉野村夫大概也隻認得遠山，朕信遠山。”

淩衍感慨道:“這樣的君臣曆朝曆代從未沒有聽說過，沒想到咱們大正光是這三四十年功夫的時間就出現了這麽三人。”

“這的确是世間少有的事。王爺死後，鎮世軍的抗旨不尊，那些本來就是一直敵視咱們的人開始在朝堂上散布鎮世軍要造反的言論，更有一位當時的戶部尚書抛出了田延短短七八年時間就從戶部撈取了至少上百萬的真金白銀，還有在各級州府裏強征豪奪了許多田産府邸。”

“這件事真的假的？”淩衍問道，不過他又很快恍然，因爲淩紀的表情不曾有其餘變化，就隻一直是心痛。淩衍試探着說道:“是薛貴揭發的？”

“不錯，田延作爲鎮世軍所有步軍的統領，自然需要大量的銀子，靠朝廷的俸祿根本養不起鎮世軍這幫人，而對于這種情況的話大家就隻能靠自己掙銀子，所以就不能不采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其實這樣的事情在當時的情況下所有的朝廷軍隊都沒有太多的軍費。對于士兵來說，參軍打仗大多不是爲了保家衛國還是爲了吃一口飽飯，拿一份銀子。一個軍隊若是沒有俸祿的話，那這個軍隊将會失去戰鬥力，或許現在的軍隊不一定如此，但對于當時的話完全就是那個情況。”

“田延所做的事，不過是大家都做過的，但就他一個人被揭發。以往時候對于鄭世軍，田延這樣的做法，因爲淩遠山的存在六部以及其餘官員都不去追糾。但是現在的話相當于就是樹倒猢狲散，原本那些巴結鎮世王的官員開始紛紛倒戈相向。”

“對于田延的問題，陛下開始抽徹查。原本就已經有些人心渙散的鎮世軍變得更加風雨飄零。并且當時阻止秦武上任新任鎮世軍大統帥的人當中又以田延的部下最爲反抗激烈，所以鎮世軍的另兩派系薛貴四虎員開始針對田延一系，一群屬于田延手下的将領被罷職，甚至有些失去了性命。”

淩衍問到:“鎮世軍的裂變是不是就是從現在開始的？”

“也就是從今天開始鎮世軍的内部開始出現了血腥的自相殘殺。對于此，哪怕是我也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