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皇宮的夜色月光下，監天司四司司命淩衍與大正帝講着話，原本在禦書房裏劍拔弩張的氣勢到現在已經消去了大半。

燈籠掉進了河中，這條河不僅僅是京城最大那條磐江的支流，也是通往江南運河的開端，所以那隻同樣是由江南織造局造出來的上等燈籠架子可能也回歸原處。

隻是到了那個地界是否還是掉下時候的模樣很難講，最大的可能就是面目全非，一件東西被流水腐蝕之後便直接開始腐爛，想要恢複幾乎不可能，所以聽見淩衍稱想要率領早就被已經解散了那隻曾經天下第一強的鎮世軍，大正帝的眼神在深夜裏發光。

淩衍心中懷有忐忑，他清楚的知道陛下的忌憚在于什麽地方，當初的鎮世軍太過強大，摧城拔寨無往不利，那樣一隻人數多達三十萬的鐵血軍團，可以橫掃天下。

大正朝有如此所向無敵的大軍本該是最爲得意的，但等到鎮世王淩遠山身死之後，朝廷才發現，那天下第一的軍隊鎮世軍，隻認一人，那就是鎮世王淩遠山，除此之外，就算是天子的旨意他們也會不放在眼中。

鎮世軍中一個小小的步卒直接講明，屬于大正朝的他們不認識什麽皇上，趙家天子，他隻認得是王爺帶領着他們南征北戰，爲大家搏來功勳金銀。

一位異姓王能做到如此地步完全就是前所未有，但等他死後，他那群虎狼之師便沒有了主心骨同樣沒有了依靠。

要知道當初的鎮世軍征戰期間可是得罪了不少其他軍營的将領，而當初因爲有鎮世王這座朝廷上最爲挺拔的山脈遮風擋雨我，所以大家都毫不畏懼，凡是延緩或在鎮世軍行軍過程中下絆子的人通通被收拾得很慘，而朝廷對這幕因爲淩遠山一人而偃旗息鼓。

所以等淩遠山死後，一直心中擠壓着不滿的各路将領就開始狠狠地欺壓鎮世軍，而鎮世軍失去了主心骨之後軍中又開始出了内亂，他們也不聽從朝廷的旨意，所以鎮世軍被解散，這群桀骜不馴的鎮世軍的人也被各自發配到了大正疆域的各處地方，盡管如此還有些人直接抗旨不尊直接退隐出去朝廷，如金槍薛貴，十年不曾踏足朝廷的任意一件事，甚至現在他這位當初在淩遠山手下最爲擅長統兵禦将的将軍都不知道在何處。

所以淩衍很清楚，當初陛下下旨解散鎮世軍也爲非不得已，就算不解散已當時的鎮世軍的狀态或也隻會是分崩離析然後再被其他軍中大佬逐步蠶食了去，再說對于那麽一幫不聽從朝廷号令的猛虎軍隊，再讓其糾纏在一起，對于朝廷是巨大的威脅。

“淩衍，你知道你現在是說什麽嗎？當初朝廷對鎮世軍那群人毫無辦法，哪怕是以一紙旨意解散都還有許多的人不信。你現在去看看，西南匪患爲何會整整花了朝廷近八年的時間才剛有了緩和的迹象？”

西南匪患一直都是朝廷内部的一顆毒瘤，如跗骨之蛆想要徹底根除朝廷付出了太多的功夫，原本已經有了很大的成效，但到了後來匪患當中出現了一群似乎是從軍營中退下來的士卒，那群人落草爲寇所作所爲比之以往更加是不加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而在朝廷與他們更多接觸下來才發現西南匪患中有着一群人突如其來的鎮世軍的人。

“他們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那群士卒以前爲國而戰，爲大正百姓的安穩而戰，但現在他們開始危害一方，當初是朝廷給了他們最多的俸祿，最好的戰甲戰馬兵器，可現在他們用這些來反殺朝廷的人，朕很心寒。”

大正帝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打進了河當中，有些無奈，有些生氣。

“但就算如此，這些年許多人一直提議徹底将鎮世軍的人除掉朕還是都不願意同意。你知道嗎，是不願意，不是不能。”

淩衍低頭，一直跟着在後面慢慢踱步，聽見大正帝反問淩衍隻是嗯了一聲便不再發表什麽意見。對于鎮世軍的混亂他知曉得甚至還不如朝廷知道的多，對于以前那幫名将已經十年未曾見過。對于老卒的話，見過的人也不多，僅僅有着一些現在都是在京城裏的老兵。

大正帝重重的歎了了口氣，繼續講道:“如果遠山沒有死多好，這樣朕便不會這麽難。如今朝廷内外局勢都比以前時候都要來的複雜，洪落愚年紀還小朕幾歲，但曾經他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歲月流逝在他的身上反而顯得更加明顯，所以朕怕的是未來他也會提前朕先走了。真到了那個時候，當初的鐵三角便隻剩下朕一人了。”

“朝廷現在有着戰力去摧毀那一直對大正有着巨大威脅的曾經的季蚩部落，如今的大周朝。但朕明白，哪怕有着姚翦十萬鎮北軍和三大營的數十萬大軍和吳桂的十萬平南軍就算吃掉大周也要累個半死。到了那個時候，一直以來都不曾構成威脅的劍墳南地便就是壓倒朝廷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時間再繼續拖下去，大周會更強大，哪怕是北地的神蘇醒也改變不了這個局勢。這麽多年來，朕早就看透了那個神，不過是比誰都要活得久的老家夥，至于實力還不如劍墳那劍癡，倒是保命能力再三人之中最爲厲害。”

淩衍插嘴，說道:“可陛下您終究會老，您不是神，不可能一直活着，哪怕是以另外一種方法也不行，所以陛下您渴望在有生之年解決朝廷的内憂外患。但陛下您現在應該也清楚，至少十年時間朝廷沒有一個完美的方法。而十年後，陛下的身體應該也不會差，但肯定比不上現在，或許那時候的您心有餘而力不足，這力應該是朝廷的力。臣相信陛下您的力量前所未有的會強大下去。”

這是多麽膽大包天的講法，講陛下會死，但大正帝沒有生氣，朝會之時那群臣子們高呼的萬歲萬萬歲不過是阿谀奉承的話語，誰能活個一萬歲了，哪怕是那個應該至少活了三百年的神都不可能。

突然，大正帝扯開另外一個淩衍不想談及的話題。

“你與北地的神有着什麽關系？當初你在大周皇城說的話朕都已經知曉，也查清楚了你當初的确是被南意思所帶走，後來你被曹青抓獲逃出來也因爲南意思的原因震懾住了曹青的狼騎和九圖部落的大軍，不然你就算臨陣提升實力也逃不過上萬大軍。那個南意思和北地神的關系莫逆，所以，朕需要明白南意思和神是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