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撞見南牆才會回頭吧,也許我看見黃河才會死心吧……。”
“淩哥你這唱的是什麽啊?”回京城的路上,淩衍與趙沐春依然是坐在了同一輛馬車上,雖然說這有背于道理,畢竟淩衍和趙沐春雖然已經有了婚約但終究還沒有完婚,況且趙沐春還是一國公主,這其中的道理本該是要更多的,不過這一路上還沒有人能管得住他們,哪怕是來時路上鎮北王姚翦講了兩句趙沐春都不太搭理,對于七公主這麽個性情大家也習以爲常。
幸好這輛馬車極大極寬,裝飾奢華内斂,淩衍和趙沐春相對而坐,淩衍因爲體内氣機混亂的緣故靜靜的閉幕休息,然後嘴裏哼唱着一些連趙沐春都沒有聽過的小調,聽見趙沐春問他淩衍睜眼笑着說道:“以前随便到處亂遊的時候體從一個歌姬那裏聽來的,當時聽着還隻是感覺有些好玩,現在再慢慢咀嚼起來似乎這話裏藏着的意趣比我想象得多。”
淩衍自顧自說着,卻沒注意到在他說是從一位歌姬那裏聽過的時候趙沐春的臉色一下陰一下暗,然後就說:“哦,原來又是從歌姬身上得來的啊,聽說你在天仙樓還有一個洛雪姑娘,你從她那裏學來了什麽東西沒啊。”,淩衍哭笑不得,看趙沐春一副吃醋的模樣急忙擺了擺手,解釋道:“那都是曾經了啊,現在的我可不去那些地方了。再說當時聽見這歌姬唱曲的時候根本沒有那個閑情逸緻去挑逗,你是不知道,那女人除了嗓子好些便一點值得說道的地方都沒有。我哪裏會瞧得上是那樣的歌姬,至于洛雪嘛,咳咳,這個另談。”
“是嗎?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當初那個女子但凡是長得能夠讓你望着順眼,你是不是就要打算将她収在床上啊。”
“沒有,你不要總是從我的話裏挑刺啊。”
“誰讓你當初硬是沾花惹草的,等以後咱們兩個成親了你要敢再去那種地方,我便去皇宮請父皇下一道旨意,誰敢做你的這種生意便關門大吉,還得吃份牢飯。”說完趙沐春傲嬌的揮了揮拳頭,淩衍仰天長歎,這哪裏是娶個媳婦過門,分明是娶個管事的啊。
這男子食色性也,淩衍自認不是那種特别喜好女色的人物,隻是對于那種地方卻并不是那般讨厭,青樓女子或許有些人是的确爲了攀附權貴而幹上這個行當,但更多這裏面的女子都是可憐人,因爲種種原因才淪落于此,就像曆朝曆代這麽多官宦之家肯定有着中途敗落的門戶,原先這些個家庭中的女子一直可都是錦衣玉食,家中突增這麽大的變她們一群女眷的下場其實都很凄涼,大多都被賣入了青樓當中,另外還有些更是過得還要慘些,被人拿去當牛做馬。
淩衍以前喜歡去青樓可完全不是爲了一點點肉,因爲無人可說話,也沒有什麽事情讓自己做,便常去青樓與那些聽着一些才情的女子的無奈。
“沐春這樣和你講,其實青樓女子她們啊便隻是聽着看着身份低劣了許多,但要論才學世間女兒千千萬能比得上她們的不說沒有,但屈指可數。”
趙沐春不贊同,說道:“照你這麽說有才情的女子都該去青樓做那種勾當了?”
“自然不是,大家閨秀深閨無人識,她們的才情有着世人難以想象的好,便說禮部尚書家的千金,論寫詞的功夫完全不輸于當世任何文豪,甚至坊間都給這位女子取了女中詞首的榮譽,不過又如何,王尚書可舍不得他的女兒出來抛頭露面,準确的說是覺得女孩子家的便在家中待着就夠了。”
“這點果真是對女子太不公平。好了,咱們不談這些,你我之力太過薄弱便是有心想改變這樣的局面又哪裏有這麽大的力。”趙沐春歎氣說道,哪怕她是一國公主也不曾有能力去改變當世對于女子看法的現狀。
既然趙沐春講不談這個話題了,淩衍也沒去牽扯,掀開簾子往外看去,一路的姹紫嫣紅,記得來時還是偶爾有着大雪紛飛的時辰,哪怕不曾飄雪外面也是寒風陣陣,就這麽吹着都冷得慌,這麽一眨眼就是當了春暖花開的春期。路途上,能看見大正百姓在田間勞作,開春農活正忙,家家戶戶連剛七八歲的小孩子都扛上了鋤頭去地裏幫忙,官道上來來往往,有着各色各樣的人。
“這次回去之後,我應該待不了多久時間又要出京去。”這傍晚時分一行人在一家客棧休息的時候淩衍輕輕走進趙沐春的房間坐下,看着她坐在窗口望着下面的行人商販,淩衍從自己這個角度看度正好是看見她的側顔,極美。
趙沐春皮膚其實不怎麽白皙,或許是因爲她從小便不安分的緣故,再加上在北地待了幾個月的時間似乎現在還變黑了些,臉龐的輪廓不是世人喜歡的精緻,反而是有些小肉,不過淩衍從側面看去能見她的睫毛在一動一動的,很耐人看,身上穿着的就是一件簡單的女服,淡綠色在這個季節望着更是養眼了,不過淩衍其實最喜歡的是她今日的頭發,未曾刻意梳好,長發披肩,黑而直的長發在正午時分的陽光照射下更顯迷人。
聽趙沐春沒有聽見淩衍的腳步,隻是在聽見淩衍講話才一下回過神神來,淩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在看什麽呢,這麽入迷。”,然後又補了一句,這家客棧的茶不錯,雖然隻是極爲便宜的糯米茶,但淩衍偏偏覺得這茶喝着潤嗓子。
“就是看看外面的夕陽。還好早些時候是聽你不去住那驿站而是住進了這客棧,不然在那邊哪裏有着這麽安穩。”
淩衍笑了笑,随行護送兩人回京的除了原先那一百禁軍之外,還有姚翦派出的三十騎兵,直到送出了北境四州之後三十騎才回去,然後就又隻剩下了一百禁軍,一行人現在在的這座蒼歌縣已經處于大正腹部,爲滄州地界,離着京城也不過才兩日的功夫了,而因爲趙沐春還想多待一回兒,本來計劃是連夜趕路的計劃臨時改變,進了縣城來先休息一晚,公主駕臨自然是驚動縣令大人和城中各位地頭蛇,都巴巴得請求讓公主入住他們的那豪宅,不過這些人的要求都被淩衍一一推去,他們選了一家客棧便休息了來,當然這家客棧接了他們這一單客人之後今天便再也不收人了,客棧外禁軍官兵可都是将這裏保護的緊得很。不過等明天過後,這家客棧的生意可以預計得出來肯定是火爆得很。
“可惜滄州令尹被劍墳的詭計殺了,說來我與他還有着幾面的交情,官品雖然不怎麽可以,但能力足夠。不知道新的令尹什麽時候安排過來。”
“這些我哪裏知道,平常時候也不怎麽關心朝堂上的事,那些事太過傷神了,想不通,也實在不想想。不過這事你操心什麽,一州最高長官的令尹,可是個準準的三品大員,反正無論是誰當也輪不上你來的。”
淩衍說道這也是,然後又問趙沐春,“你知道咱們大正一州長官爲何有許多州的長官叫做令尹,而隻有江南道那邊的被稱做知府嗎?”
“這個倒是有些了解。當時治理天下的時候,因爲疆域太大便将其分州而治,因爲滄州這處地界一直以來就是屬于大正,而像江南道那邊以前是屬于太西國的領土,當時的太西管理江南的最高長官便爲知府,朝廷覆滅太西掌控太西之後也不打算改,就将江南道三州的最高長官稱爲知府,以前說的是這樣可以方便收攏那邊的人心。後來雖然朝廷對于江南的掌握力已經足夠強大但也懶得去改了。”
“不錯,看來沐春你對于朝政之事并不是一竅不通的嗎。”淩衍笑道,趙沐春回了句,那是當然。
兩人在屋裏又是有的沒的閑聊了兩句後天邊就拉下了黑幕,淩衍站起身又倒滿了一杯茶,說:“茶滿人走,你好好休息吧。”說完一飲而盡,關上門,淩衍走在走廊上,身子靠在廊柱上,一樓下面有着禁軍在各處巡邏,外面還有幾人,其實淩衍已經不擔心還有人敢在這裏對他們動手,況且現在打算做什麽似乎根本沒有一點好處。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我也不是那時的兒郎,現在我已經長大,能讓父親歇歇,能讓娘親陪父親看看月光。我出去打仗,回來卻隻見爹娘靈堂,哭啊哭,隻是掙來了一身傷。”
客棧裏響起淩衍的哼唱,後來夜色濃,月色淡,淩衍躺在床上思考着,翻來覆去地好像睡不着,他在思慮回京之後怎麽撒謊,想到這裏淩衍心裏又開始罵着洪落禹,這老頭不知道是要做些什麽,害得自己現在心裏七上八下簡直慌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