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梨花殿門口,淩衍嗤笑道:“大周天子你這番話講出來你覺得我會答應嗎?或者你覺得我按理來說應該要答應的,但可惜啊,我終究是大正的人,我監天司大司長說過,鎮世王永遠是大正的王爺,而我淩衍身爲鎮世王的兒子,你覺得會依附一個曾經被我父親差點覆滅的勢力?”
在他的身後那座梨園裏的火勢越發大了起來,從外面都可以看出裏面的火光,若非是因爲梨花殿周圍并沒有一處宮殿比鄰這場大火絕對不僅僅隻局限于一殿之中。伴着春風,幹燥的天催動着火焰的狂躁,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熱風在自己面前拂過。
淩衍先行帶領着大正的人離去,讓圍困的大周士兵進去撲滅火焰,而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在殿外蟄伏的幾位武學高手也出現身形,擋在了淩衍一行人的身前,他們的使命就是負責監視看管着淩衍等大正使團的人,劄木齊真擺了擺手,那四五個人得到命令退下去,淩衍繼續前行。
身後梨花殿整個都開始燃燒了起來,這座華美的宮殿就要因爲一場大火而消失,縱然是能夠再修建出一座來,但裏面曾經有着趙沐春等人的痕迹已經完全被磨滅再也找不回來。
“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武夫意氣,濫殺一通,我淩衍意氣,竟然是一火燒掉存在的蹤影,沐春你不怪我燒了那些正開得美麗的梨花吧。”淩衍走在最前,握着趙沐春的手側臉溫柔問道,此刻的趙沐春已經全然沒了一國公主的驕傲,有的隻是一股濃濃的幸福感,這個男人能夠給自己最堅強的臂膀,聽見愛的人這麽問她立刻搖頭,“這花已經失去純真,不過是披着雪白外衣的黑果,燒了好。”
段純跟在後面,看兩人越發順眼,鎮世王的兒子的确不辱沒了他的威名,公主殿下能夠嫁給這位淩司命,完全是天作之合。
此時此刻,皇城外已經提前得到消息的原先駐紮在城外的鐵甲重騎已經整軍立于城門下,披甲上陣的姿态,遠遠看去都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股威懾八方的威勢,沉默當中凸顯的是大正鐵蹄的軍紀嚴明,天下至強騎兵之一的鐵甲重騎絲毫不有一絲水分。
從皇宮出皇城,淩衍選擇了那條最直的中軸線,宮門城門一共有着四裏遠的距離,一共要穿插過兩條大周皇城的街道,這條街道上有着形形色色的大周百姓,他們望見天子以及新晉的三公之中的都尉宰相和各大部落的頭領跟在一位年輕人的身後,那年輕人生得俊俏,與身邊他牽着的那位女子看着就是一對璧人,這樣一幕瞬間吸引住了城中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不知道走在最前方的那人的身份,但猜測一定是身份尊貴到了極點的人物,不然怎麽能讓大周的皇帝親自跟在身後呢。
其實對于大周的百姓來說,他們還是不太習慣稱呼劄木齊真爲陛下,畢竟喊酋長已經喊了很多年,一時半會大家都還不能有着這樣的意識,但原先的季蚩如今的大周子民都知道劄木齊真的地位在這片北地極爲尊貴,僅次于神。
那個年輕人竟然讓皇帝跟在身後身份肯定也不會差了的,中軸線的街道上迅速彙聚了上萬百姓來看熱鬧,家中有長輩或者兄長弟輩在大周做官的人講出了真相大家猜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喪盡天良大正國的淩衍,更是那個屠夫淩遠山的兒子。
一時間在人群中掀起了一番風波,對于屠夫的憎恨可以說北地哪個地方的人最重肯定就是大周的人,因爲原先的季蚩部落受到的傷害在那場戰争中最爲嚴重,十不存一,婦孺老幼基本上都是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一次次的屠城慘絕人寰,戰争無對錯也不存在人性,這個時候不允許善意,哪怕是淩遠山也不敢,哪怕他也是于心不忍,但這是戰争,對敵人的仁慈或許他和那數十萬甲士都将埋骨于異國他鄉。
兩者都沒錯,錯的隻是在對立面,這些年大周一直将大正視爲洪水猛獸,照着韓子的計劃,隻要是大周的人哪怕是才剛會講話的孩童都要知道,大正國是惡魔,是想要毀滅自己家園的國家,所以當人群知道走在前方的人中年輕男子是屠夫的兒子,那女人是喪盡天良的大正國的公主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在覺得他們有一丁點好。
淩衍清晰的看見有着一個才七八歲的孩子不知從哪裏提來了一把菜刀往自己的臉上扔來,臉上是一張這個年紀不應該存在的憤怒憎恨,淩衍自然不會受傷,因爲這菜刀還沒被扔到自己的腳下就落地了,孩子力氣不夠,但有些氣血方剛的男子的氣力就足夠,有着很多東西砸向他們,淩衍默默的喊了聲抽刀,五十侍衛将飛來的物件通通擊飛回去,淩衍随手一甩将石塊彈回人群當中,他的力道自然比這些普通人的大的多,所以石塊落入人群便像是化作一塊巨石,将周邊的人砸得人仰馬翻。
趙沐春抓着淩衍的手更加緊,她的眼睛是疑惑,這群人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敵意,她哪裏清楚兩國之間的仇恨根本已經是到了骨子裏的。入大周的時候,因爲有着拓拔遲的人馬未曾受到騷擾,現在卻是再也沒人擋了。
慢慢走在後方的劄木齊真冷眼望着這一幕,劍一看了韓子一眼,心中有些忌憚,這位毒師的确是不辱沒他的名号,在他的策劃下這塊大周土地上的子民對大正的仇視程度實在超乎想象,劍一想着如果劍墳掌管下的那幾國的百姓有着這般血氣,何至于如今還是被大正随意揉捏。
淩衍一路走着,一言不發,這還是第一次在異國遭受這種待遇呢。越走他的心裏對于大周的忌憚越發濃郁,這個新成立的國家很可怕,若是真的讓他一統北地便是和有人說的那樣,天下生靈塗炭,甚至可能會比當初那個諸侯亂戰時代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