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内有着灰暗的光,這是一種能夠燃燒許久的特殊的蠟,對于許多人來說或許這一輩子也見不了,但在這不知多長的地道内卻有着很多,最起碼淩衍沿途走來皆是這一種,光是這些蠟便是一大筆銀子,這段平好大的手筆,果然不愧是曾經的宰相。
三岔路口,淩衍拿出觀星昨晚給自己的星象羅盤。隻見羅盤指針往最左邊隧道而去,這指針上沾染了的是下蠱之人的血,所以追蹤的是那人的位置,現在真的是蛇鼠一窩,都在這裏面了。
“也對,京城四面八方我都布下了天羅地網,你除了在地下别無可逃。”淩衍自言自語,随即沖進最左邊地道,越往裏面走地道空間越加大而明。
走了大概有一百多丈遠的時候,淩衍停下了腳步,不是他不走了,是因爲前方沒有了路,這居然是一條死胡同。淩衍手上羅盤指針卻是仍然指着這裏,這說明方向絕對沒有錯,那就說明眼前還暗藏玄機。
淩衍伸手觸摸眼前石壁,觸手有些刺人的感覺,因爲石壁上長有一種帶刺的草,這草在外界很是場間,一般在陽光下的地方就能生存,所以京城很多這樣的。
隻是這樣的草長在眼前這座寬兩尺的石壁上卻是有些奇怪,“或許這便是出口。”淩衍用手掌敲了一下這石壁,沒有回聲,但他知道這石壁很厚,最起碼有着十幾米。
用暴力是不可能的了,定然有着機關。淩衍四處摸索,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石壁最右下角一不過針眼大小的開關被他找到了。
石壁開,眼前射進一道初晨的太陽,雖然隻是早上的,但由于在灰暗的地道裏呆久了,突然見着光還是覺得刺眼,緩過兩秒鍾之後淩衍站在了一荒郊野嶺之外,段平便是從這裏跑出來的。
到了地面上,淩衍追擊的速度快了許多,順着指針方向以極速奔跑,耳邊轟轟烈烈的是風聲,腳下黃沙四濺,這處地方竟然已經出了京城,不遠處是京城那雄偉堅強的城門。
“這段平,果然是好大算計。”淩衍心裏森然,段平這份老謀深算的功力令他都有些佩服,後手一環接一環,就連當初刺殺失敗後的安排都安排得如此缜密。足以說得上是天衣無縫。
突然淩衍臉色大變,想到另一件事,如果段平都能逃跑,那劍一呢?這場越獄難道就是段平和劍墳策劃的?淩衍想打這裏兩難取舍,到底是要繼續追下去還是先回京城告知嚴加看管劍墳劍一,相比較段平以來那個劍一的威脅大了許多。
淩衍兩難抉擇的時候,有着一蒼老的身影從京城方向慢慢趕來,這老人身邊跟着十幾人,淩衍一眼便認出了這十幾人是殺破營的人,那來的自然就是。
“老師你怎麽來了?”淩衍行禮道,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王府的淩紀顫顫巍巍地走在了淩衍面前,用手拂去淩衍頭上沾有的塵土說道:“劍一那裏不會出事。你以爲陛下和洪老鬼直到現在真的對于段平的謀劃一點都不知情?”同時他對身後這十幾名殺破營的殺手下了命令,截下段平,哪怕死!
既然殺破營的人動手,淩衍自然不去追,将羅盤交給你眼前這十幾人中武道大師,其餘人也是高手,剩下皆是二流,抓那幾人應該沒有問題。
“陛下他們知道如何還會讓玄平中蠱?”
“這件事的确不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内,但世上比段平聰明的人還有很多,恰巧咱們的陛下和洪老鬼就是一個。當他從天牢逃出來的時候他的目的他的後手有人已經猜到了全部。京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從現在起變得明朗了。”
淩紀繼續說道:“你對于下蠱那人的身份有着自己的懷疑是吧?”,淩衍點頭,從這些天追捕下來他越來越覺得下蠱的兇手像是那個人,隻是現在不确定。如果真的是如自己猜測那樣,那就太恐怖了。
淩紀真的是身體不好,站着久了便開始腰酸背痛,他随意坐在了身邊一塊石子上,看着淩衍出來的地道出口,贊歎:“段平雖然比不得一些人,但他卻是比世上許多人都要有手段和心機。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果他安安穩穩地當自己的宰相,或許在死後怎麽都是千古仁臣的名号。”
淩衍看淩紀又去談另外一個話題說道:“老師不想問問衍兒猜測的那人是誰嗎?”說完也站在淩紀身後給老人捶捶背,淩紀打了個哈欠,笑着說道:“不用問,你這孩子眼裏心裏有什麽想的,老師一眼看去就都能看出來。左右不過猜測暗中兇手是那個劍墳的劍三。”
這一句話輕飄飄,可要是世人知道那說的這人很有可能是挑動大正朝近期以來最大的禍事之人,甚至還在有着沒有人知道的後患。淩衍一笑,果然是瞞不過老師,他的确想到了劍三。
這位劍墳三子與他隻是幾面之緣,但淩衍對他的影響卻是深得很,昨天觀星與兇手鬥法最後一刻,瞥見那人一絲影子他便覺得異常熟悉,和一種特殊的感覺。近段時間所見之人中能夠讓自己有這樣感覺的人隻有劍三人。
“劍墳的人果然都是一群變态。這劍三初始時候看着還挺溫文爾雅的,沒想到殺起人來不比其他人心狠。其心思之缜密程度相當可怕!并且其腦袋裏有着的東西更加可怕!若是讓他跑了,後患無窮啊。”
淩紀笑了笑,抓住淩衍的手讓他站在自己面前,說道:“劍墳再可怕那也隻是單兵作戰,這決定天下大勢的隻能是大軍。無論你再怎麽變态,拿十萬人去殺你你能擋得住幾下?”
淩衍默然,的确是這樣,隻是自己覺得如果是那人不戀戰打算跑,尋常軍士也攔不住啊,淩紀看出他疑問,問道:“你真以爲所謂的一流大師宗師能夠逃脫大軍追殺?”
“難道不是嗎?”淩衍想起劍一那樣,以一敵百甚至敵八百或許也是可以,那樣的高手,在面對軍隊真的不能逃脫嗎?
“你有這種想法或許是受了劍一的影響吧。劍一的确很強大,這世間他足以排進前十,而且那一戰是在房屋,殿宇密布的地方,劍一能以身法借助許多建築進行躲避,但若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面對的隻有刀劍,沒有任何其他,他躲不了。最好的結果是殺得更多,死後世人稱他一句厲害。”
“武,隻能是一種威懾,而不可能是真正決定天下大勢的力量,這一點我希望你要能早些明白。當然如果是劍墳墳主那樣的人物的确有着左右大勢的作用。另外你别聽陛下胡說什麽殺墳主輕而易舉,那隻是吹牛的,當不得真,最多勝一籌。不然以陛下的性子劍墳早就被覆滅了。”
“好了,準備回京受罰吧你。估計這次就是去邊境打仗了。去了之後小心點。”淩紀站起身,像是陰謀得逞一樣說,淩衍驚悚,立刻往剛才那十人去的方向而去,然後就突然發現剛才那十幾人已經去而複返,并且擋在了自己面前。
十幾人單膝跪地,高喊:“參見小王爺,還請小王爺回京受罰!”
淩衍氣息不停,老師這是故意的,這十三人根本就沒有打算緝拿段平和那兇手,現在再去追已經來不及了,淩衍甩手往京城走。
淩紀在他身後看着那個孩子氣沖沖的背影,自語道:“傻孩子,這些都是爲你好啊。”
然後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殺破營兒郎,那位一流大師走向前來扶着淩紀走遠,剩下的人遠遠跟上,不逾矩。
“如何?”
“劍墳已經答應。隻是營主,一直瞞着小王爺,到時候你不怕他生您的氣?還有如果劍墳反悔怎麽辦?”
“小孩子嘛,什麽氣一會兒兒就都消了。”淩衍先前還是語氣寵溺和緩突然就陰狠毒辣起來。
“劍墳若是敢,那就讓它提前毀滅。”
他是殺破營營主,曾經殺得天下血流成河,哀鴻遍野,讓得世上多了十萬寡婦。
所以他說的話,自然比真金還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