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天仙樓,淩衍一直掀開車簾,夜色很濃,馬車上的燈籠搖搖晃晃,簡直快要掉下去的節奏。
不過燈籠堅強,硬是不掉,夜色茫茫中鬼兵神出鬼沒,淩衍張開眼睛極目望去也感受不了鬼兵的氣息,不由得感歎果然名不虛傳。
馬車在大街上行走,街上依然還在有着人,小攤小販仍然在忙活着生計,大正國幾十年前便已經取消了宵禁,所以南城這邊每到晚上時候反而更熱鬧了一些。
隻是淩衍懶得參與這些熱鬧,覺得這幫人這麽晚還在外面,要麽爲了生活,要麽爲了幹壞事。
外面的車夫聽見淩衍這邏輯笑了起來,說道:“主子要是這樣想,那京城可是沒有幾個人能脫得了了。”
淩衍點頭,一路上尚書府的馬車,侍郎的車駕,幾位将軍的轎子都是絡繹不絕,這群人夜不歸宿,肯定不可能辦公事了。
車夫突然指着對面一件車身挂有四個燈籠,前方還有四名家丁手提燈籠的馬車說道:“得,看,那可是宰相府上的馬車。”
淩衍轉了一下眼珠子,随即說道:“宰相府的?那感情好,跟上去。”
宰相府的馬車一直往前走,并沒有發現背後跟随的鎮世王府馬車,随着夜色,前面一輛馬車穿過一條一條街,最後往一座偏僻的小巷子内駛去。
小巷外,淩衍叫停了車子,往巷子中看去,宰相府的馬車停在了巷子中央,可以看見車内走下了幾人,極爲快速的進了一間民房。
幸好淩衍視力極佳,竟是抓住那一瞬間認出了下車之人的身份,自語道:“這麽晚了,那段悠然來這幹嘛?”
車上的人是宰相府家的公子段悠然,一個一直憎恨着淩衍的年輕人,淩衍下了馬車,身形化作鬼魅一般跳上了牆便向那方民房騰去。
這是一間小小的四合院,左右屋子并不豪華,主屋外站有四人,竟是二流層次的高手。
淩衍控制着呼吸,極爲小心的避免踩踏在瓦片上的聲音擴大,幸好鎮世歌的真氣厲害,使得淩衍竟然在四名二流層次的高手眼前偷偷飛過。
淩衍騰的一下飛過,這座院子内卻傳來了一個撕心裂肺喊叫的女聲。
“來人,救命啊!”
“殺人啦,救命啊!”
這聲音在黑夜裏傳播那麽厲害,讓得段悠然臉色一暗,他的腳下正躺着一個上身赤裸的年輕男子,這男子倒在地上,氣息全無,借着燭光可以望見男子身下鮮血鋪滿地面。
大喊大叫的是一位少婦,這少婦臉色驚恐,臉上也有着自家男人的鮮血,不過可以依稀看出她姿色過人,就連身段也屬上佳,隻是現在她像是瘋了一般大喊大叫。
“堵住她的嘴,你最好不要再喊,不然本少爺連你的屍體都不會放過。”這段悠然威脅道,眼睛裏色欲那麽強盛。
那容顔美好的少婦聞聽這話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真的不敢再喊出聲了。
段悠然很滿意,一股子淫笑道:“拖進屋子來,少爺我就喜歡玩弄少婦。桀桀。”
少婦似乎不再反抗,兩眼無神,似乎已經認命,屋子裏地上躺着的屍體再也無人管,随意踐踏。
四合院卧房内,少婦全身被捆綁,被狠狠的摔在床上,早已滿面淚痕卻無聲,段悠然一臉淫蕩。藏在屋頂上的淩衍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對這段悠然極度厭惡了起來,不是厭惡段悠然的性趣,而是憎惡其手段。
殺人夫,奸人妻,段悠然享受這種感覺,所以他一臉興奮的朝床上走去,這座屋子充滿了邪惡。
屋子外夜色濃,屋子内卻更加黑暗,段悠然那雙髒手即将碰觸到别人清白的身子,淩衍是再也看不進去了。
“哐當!”
淩衍一下踩塌屋頂,從屋頂飛了下來,以黑袍蒙面一巴掌向着倒在床上的段悠然拍去,不過那段悠然竟是練過一些,竟是躲了過去。
既然沒打到,淩衍也沒想再打一次,他抱起床上那女人便騰的一下起跳出了屋子。
段悠然爬起來大喊大叫:“來人,攔住他!殺了他!”
其實不用他喊,屋子外聽見動靜的護衛早就沖了進來,那四個二流層次的人一看頭上穿騰的身影,腳底一蹬,也是沖了上去。
不過雖然他們修爲與淩衍的相當,但在身法這方面這四人卻是輸了一籌。所以淩衍一下就甩了這四人幾個呼吸。
“拿住他,要是讓他逃了,你們全都給我死。”屋子下段悠然神色憤怒,他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被人攪了好事。
直到現在段悠然也沒想過事情暴露怎麽辦,在他心裏隻知道他老子是宰相,貴爲宰相之子,玩幾個女人,殺幾個男人算不得什麽大事情。
那四人聽見自家主子這般也使出了看家本是,“閣下還是留下來吧。”
淩衍冷笑,聲帶一扯,換了一個腔調說道:“你們幾個不配爲練武人士,狼狽爲奸。老子以後還會回來殺死那小畜牲的。”
說着身形更加快了起來,四個人緊追不舍,各自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打算将眼前這個黑衣人留下。
隻是淩衍怎麽可能給他們這個機會,他也不出手,他隻是全力跑,等跑到離那小巷很遠的時候,淩衍突然對着空氣大喊:
“擒下這四人!”
這四人追擊此處見黑衣人停了下來,以爲是力氣耗盡,臉上一喜,但随後那句聲音傳來讓得他們警惕,暗罵一句有同夥。
四人憑着自身的感覺,發現周圍環非常不好,所以四人打算後退,隻是在轉身的那刹那間突然感覺自己的脖子上涼飕飕的,像是有刀架着。
四人低頭一看,明晃晃的兩把彎刀分别左右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隻須輕輕一動,腦袋便要和身體搬家。
“鬼面營!”隻是令得四人内心更恐懼的是突然想起有着這樣手段的人是監天司的鬼面營。
随即神色慘白,本想自斷心脈突然驚駭的發現自己已經被控制住了全身,想自殺也自殺不了。
淩衍将那女子放在早就停在此處的馬車上,望着瞬間便被鬼兵制服的四個人内心也有震撼,他不覺審視了一下假如他遇到了鬼面營怎麽辦?答案是喪命。他也不可能在這十名鬼兵手下存活。
其實淩衍不知道的保護他的十名鬼兵是鬼面營的精英中的精英,在鬼面營中也隻有爲數不多的部分人,要是任何一個鬼兵都有如此能力,那大正國還需要軍隊幹嘛。
“将這四人帶回去,嚴加看管。”十名鬼兵中有着四人将宰相府的四人和那女子帶入了黑暗當中,另外六人繼續護衛着淩衍。
淩衍的馬車又來到了前面那座巷子,宰相府的馬車已經不在,淩衍沒進去看看屍體,他可不認爲宰相府的人還會将屍體留在這個地方。
剛才,這座小巷子内傳來女人的呼救聲,而淩衍現在就在巷子外,内心卻突然不知該怎麽辦了起來。
這件案子是查還是不查,查那段悠然肯定逃不過流放甚至砍頭的下場,所以肯定會得罪大正國最大的文官宰相大人。
不查,淩衍内心又不甘心。
淩衍将馬車掉頭,不回王府,重新去了監天司。
重回四司淩衍将早就歇息下的付桂喊起來說道:“立刻安排人手查查這段時間段悠然做的事情,得到的信息全都給我,全部都要。”
付桂應允,絲毫沒有廢話便安排人手,不過十幾分鍾,憑借着監天司強悍至極的偵查力量,段悠然近段時間幹的事情全部被裝入檔案,送到了淩衍的面前。
隻是現在付桂神色很嚴肅,這些檔案送來時他也看了一部分,正因如此他才憤怒了起來,憤怒那宰相府的公子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皇城腳下竟敢奸人妻,殺人夫。
隻是付桂卻也有一股無力感,他所寄托的就是眼前司命大人了。
付桂望淩衍臉色不太好,便出去端了一碗清粥回來,說道:“大人,夜裏涼,喝碗粥暖暖身子。”
淩衍拿起熱騰騰的粥喝一大口,感覺胸膛都有了一股熱流,疲倦的身心一下被激活了起來。
“這些東西你都看了吧?”
付桂低頭,回道:“看了部分,一些部分屬下沒有權利翻閱。”
“嗯。”淩衍又喝了一口粥,捂着發燙的碗說道:“你說監天司能不能将那段悠然置于死地呢?”
付桂大驚,也沒想到淩衍會這麽直接說出這番話來,“大人,宰相的公子,咱們監天司雖然可以動,但還是不宜将宰相得罪得過了。”
淩衍放下碗,說道:“若是我沒有看見也就罷了,可既然讓我看見又讓我坐視不理,我暫時還做不到。”
屋子内蠟燭被飛吹得晃動,光線明暗交替,照出此刻淩衍内心的情緒。“付桂,你說,那個女人醒來,會不會求我幫她報仇?”
付桂沉默點頭,然後說道:“大人還是不見那女人的好。至于段悠然,大人權衡便可。”
“等明日吧。你先讓人送消息去宰相府,若是明日宰相府來人,那我們就将案件移送到刑部,讓刑部那群人爲難。若是不來,那咱們就親自上府抓人。”
淩衍讓付桂回去休息,自己一人在屋内翻看着檔案,等着明日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