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在的朝政的經驗還告訴翡兒,這幾個女的還是那種十分忠心之人,所以便将她們帶在了身邊,當成未來的銀甲軍将領來培養。
對于這件事李炎也是知道的,但他就沒有意見,畢竟娅璇她們幾個閑着也是閑着,想做什麽随便她們去。他之前就有答應她們在先,會讓她們有選擇的權利。
“那是,主人!”娅璇隻見遠方建築群中一團火焰沖天而起,那火焰中有一道她熟悉的身影。
“李炎和殘火,他們是去幫聖皇後了!”翡兒翠兒昂首,看着那道火焰直上高空。
翠兒遙遙看着沒入高空不見得火焰,緊繃的臉龐有了一絲笑容,朝翡兒道:“殘虐之火肯去,聖皇後的壓力就小很多了。”
“嗯。”翡兒臉上有着釋懷的笑容,“我還想着要怎樣才能讓他們出手,還好啊,他們沒有提什麽要求,也沒有逼迫就主動去了。”
翠兒環視了一眼周圍這支大軍,又看向遠方天空那個巨大的眼瞳:“這批銀甲衛是我們軍中之最精銳,以前一直隐藏在皇城内,現在連同這些聖獸也都全部調出來了,我們能赢吧。”
“能的!”翡兒毫不猶豫的說道,“這些聖獸已經飼養了十多年沒有再用過,這麽多年來我們一直都是無敵,這次同樣也不會輸。而且我相信聖皇後,聖皇後是這片天空下最強,洞天無敵的。”
聖皇後是最強大的,翡兒一直都是這樣堅信着的。
她依舊記得,第一次見聖皇後時的情景。
那時她的家鄉遭遇百年難遇的天災,幾乎所有人沒了住處也吃不上飯,但由于他們家鄉地處偏僻,并沒有引起太多外面的人們關注。
鄉民們苦苦支撐着,忍着,盼着,終于帝都得知這裏的情況撥下了救災金,但當附近官員拿着換來的糧食來到饑民面前時,絕望的鄉民們發現根本不夠吃。而押運官給他們的隻有冷冷一句話:“上頭給的錢隻有這麽多,你們自己看着辦。”
那時的翡兒隻有十四歲,這批救濟糧她們家分到的隻有兩勺米。
那一日,和她相依爲命的母親偷偷将最後一把米熬成了粥,放在她的床邊。待她醒來時,發現母親仰卧在椅子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她在房中守了一天一夜,母親也并未醒來。她哭泣着走出搖搖欲墜的草房,被路上的屍體拌倒在地。
哭聲引來了一名老婆婆,老婆婆拄着拐杖,步履闌珊來到翡兒身前,顫抖着拿出藏在衣服内的半截紅薯,搖搖晃晃遞給翡兒:“孩子,走吧。這裏已經呆不下去了,快走吧。”
翡兒渾渾噩噩從滿目蒼痍的村子走了出來,天空閃起了雷電,竟下起了雨。遙望自己的家鄉,竟連天空都是灰暗的,翡兒的心也在此刻發生着變化。
“怎能讓我的家鄉就這麽死得不明不白。”翡兒還記得,那個押運官進來他們村子時,看到他們的那副嫌棄模樣。“不是說聖皇後治理之下國泰民安嗎,這就是朝廷?怎還有天理。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天,下雨了。翡兒淋着雨水,托着陷入泥巴裏的腳朝城中走去,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臉上的淚痕也被沖刷下來的雨水給掩蓋,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狼狽不堪的她來到了最近一座城鎮,她祈求着,尋求路人的幫助。
一名好心的婦人瞧着她的可憐模樣施舍了翡兒兩塊銅币,将她當成了乞丐。
“請幫幫我!”翡兒凝視着面前的婦人,哀求道。
婦人歎了一口氣,又給了一塊紅薯放到翡兒面前:“可憐的孩子啊。”
“我要報官,我門村子裏的人都餓死了。”翡兒嚷到。
那婦人一愣,吓得抽回了手,謹慎左右環顧了四周一眼,丢下一句:“民不與官鬥,你惹不起的。”說完婦人逃一樣走開了。
“你惹不起的。”
“你惹不起的。”
……
這句話像重錘,不斷敲擊在翡兒心頭上。
“不!我一定要,讨回公道!”翡兒咬牙切齒許久,搖晃着站起了身來。追書看
翡兒繼續在城中遊蕩,見到有人就上前哀求,尋求幫助。
“你求我也沒用,這城裏最大的是官老爺,他說了算,我能怎麽幫你。”一名路人被翡兒糾纏的沒轍了,這樣告訴她。
翡兒又一路央求,終于有好心人告訴她衙門的方向,她來到縣衙門外,用盡剩餘的力氣敲擊在厚重的木門上。
“咚咚咚!咚咚咚!”
沉悶的敲擊聲不斷響起,門“枝呀”一聲開了,讓身子靠在木門上的翡兒一下子摔倒了。
從門内探出頭來一個家丁,他四處瞧了瞧又看到渾身髒兮兮狼狽不堪的翡兒撲倒在門外。頓時眼神一凝,又“砰”的一聲将門給關上了。
翡兒手伸向大門方向,聽着那人的腳步聲離去,臉上的神情凝固了。
“是誰在吵鬧啊?”縣老爺從妾侍的房中走了出來,一臉不悅的整理着衣褲看着大門方向。
“大人,是一個小乞丐。”家丁匆匆跑了過來。
縣老爺臉上的橫肉一抽,一揮手道:“轟出去!攆遠一點!”說完又走回到了房中,房門狠狠關上。
“吱吖~”衙門的大門再次開了。
翡兒眼神一亮擡頭看去,卻見到幾名家丁氣勢洶洶朝她走來,一人逮住她瘦小的胳膊,一人扯住她的長發将她給拉了出去。
“放開!放開我,好痛!”翡兒越是掙紮,身上被抓住的位置就越痛,但那些家丁對她的叫喊如若未聞,将她拽到街口當垃圾一樣丢了出去。
翡兒全身顫抖的輕撫着自己拽傷的部位,她的手腳都被抓出了爪痕,頭頂更是火燙的痛,那些人毫不留情的粗暴手法差點拽掉了她的頭發。翡兒顫抖着手在額頭上摸了摸,掉下了幾根帶血的發絲,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感官。
“難道……就沒有天理了嗎?”翡兒緩緩摸着牆壁爬了起來,眼神中有着絕望也有着決然,她對這裏絕望了,對生活也絕望了。家鄉毀了,親人沒了,她活下去也沒有意義,但她現在心中有一個想法,她要找聖皇後,找南陵國最大權利的主宰者。去讨個公道。
翡兒小時候在私塾偷聽過教書先生教書,裏面就提到聖皇後統領天下,四海升平。那時聖皇後的名字就被她念在了心中,此時她要當面問問她,爲什麽如此對待她的家鄉鄉民,何謂之四海升平。
人既想死,心無所懼。
翡兒邁着顫抖的步伐走了出去。
整整一年,翡兒都如同乞丐一般沿路乞讨,她要去帝都,要去面見聖皇後。這個信念支撐着她到達帝都城中時,她已瘦骨嶙峋。
那一日,也是下着雨,她半跪在街道邊上,身體卻極力朝前挪移,她所朝向的方向正是皇城地位置。這時的她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千瘡百孔,邋遢到了極點。但她半垂着的眼睑中,卻有着掘強決然之色。這個目光,引得帶兵巡城的暮華停下了腳步。
“這個小孩,是怎麽了?”暮華停了下來,她身後的銀甲士兵也都跟着停下腳步。暮華盯着翡兒的臉,剛才目光交彙那一刻,翡兒那個目光觸動了暮華的心。那是一種決然不畏死,抛下了一切都要達到目的眼神。暮華覺得,哪怕她在軍中的死士眼裏也未曾見過如此這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眼神,到底是什麽讓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有這樣的心?
“把她帶回去。”暮華朝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不知是出于同情還是出于什麽,暮華決定将翡兒帶回去。從另一個角度看來,翡兒還有成爲将士的潛質,軍中亦需要這種爲達目的奮不顧身的将士。
翡兒垂着頭,卻感覺身上流淌的雨水緩了,側頭看到一名身穿銀甲的士兵在她頭上撐起了一把油紙傘。
翡兒被帶到了銀甲軍在皇城内的駐地。替翡兒醫治的軍醫發現她的腳指頭都走爛了,便将她當成傷員護理起來。三天後暮華再次來見翡兒,翡兒身上多處纏着紗布,坐在床榻前。
“你爲什麽來這裏?”暮華走過去問,她是真的對翡兒感了興趣。
翡兒目光卻如劍直視着暮華,讓暮華也微微一怔。
“我,我要見聖皇後!”
不知什麽,暮華竟從翡兒此時的眼神中看出了無盡的渴望,這種渴望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看到這個眼神,暮華決定給她一個機會。
這天,暮華帶着翡兒去上朝,朝堂外的大道上兩邊整齊的各排列着一排銀甲士兵,個個氣息不弱。暮華帶着翡兒從兩排士兵中穿行而過,她驚訝發現翡兒的神情卻沒半點變化,這分明是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有的決然,似乎前方再發生任何事情,都以不能使她的意志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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