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李炎握緊了别雲劍,紀千玉給他的威脅感很大,他把人偶都派了出去,此時身邊缺少保護。李千玉看起來實力不強,但他的手段太讓人忌憚了,如果像剛才那樣放毒,李炎也說不好自己會不會被他毒死掉。
“死吧!”不斷接近的紀千玉搖手一揮。手袖一搖。仿佛天地都暗淡了幾分,隻見一個個無聲咆哮的人形黑霧從他袖口裏飛了出來,這些黑霧是人的形态,扭曲着猙獰的面目,極快的飛向李炎。
李炎看着成團湧來的人形黑霧臉色一變,連揮起别雲劍抵擋。一個個黑霧被李炎劈碎了腦袋,砍斷了身體,這些人形黑霧雖然速度奇快但是幾乎沒有防禦力,李炎每出一劍都能砍掉一個。
當李炎以爲快要擺脫困境時,他感到腦袋神經猛得一颠,一股緻命的危險感傳來。那些被李炎砍掉的黑霧,有一部分會消散在天地間,但有一部份卻飄進了李炎的身體裏。那些黑霧一進入李炎的身體,李炎頓時覺得手腳一慢,有些不聽使喚了,他身體的血肉神經在這時候清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能量正在進入,并蠶食他身體裏的血肉和經脈。
李炎大驚失色。“竟然能吃掉我的經脈和血肉,這樣下去不用打我也必死無疑了。”李炎連揮兩劍砍斷兩隻黑霧,朝紀千玉喊道:“不要打了我認輸!”
“哈哈哈哈!”紀千玉笑了,笑得十分邪魅。“你今天必需要死,來祭奠我的噬魂功。”說話的同時,更多的人形黑霧從紀千玉袖口冒出,往李炎沖去。
“啊”李炎仰天一聲怒吼,持着别雲劍直接朝紀千玉所處的位置沖了過去。李炎完全不顧飛撲過來的黑霧,猶如瘋了一般直沖向紀千玉,手中别雲劍一路蓄力。那些黑霧撲在李炎身上肆虐撕咬,疼痛傳遍了身上每一處。但李炎強忍着疼痛完全不管身上的黑霧,他腳步跑起來更快了。
紀千玉誓要至他于死地,這種做法已經将李炎逼狂了,在靈魂竄入李炎身體的那一刻李炎就明白,他離死不遠了,在死亡的威逼下李炎就算隻剩一口氣也要捍衛自己的生命,此刻李炎起了殺心,對方是要置他于死地,自己不反抗隻會被殺。
拖着蓄力已久的别雲劍,李炎使出僅剩下的所有力氣,靠近李千玉跟前時猛然揮出一劍。
“秋葉刀!”
紀千玉望着襲來的李炎冷冷一笑,神情中盡是不屑。他無數次與人交戰,怕的就是别人跟他拉開距離,反觀那些近貼他身的人都隻落得一個下場,那就是死。現在李炎竟然主動靠近他,無疑是正中他下懷。
紀千玉随意虛空彈出一指,在他指尖一股純黑色靈力瞬間凝練而出,化作一道黑光,攜帶着駭人的氣勢射向了李炎。在紀千玉看來,李炎雖然氣勢洶洶,但已經是個死人了,氣化境以下沒人能在靠近他十米距離躲過他這一擊。
紀千玉放下了防備,在他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了李炎受創倒地的畫面。紀千玉沉寂在即将提升噬魂功的喜悅中。下一刻,紀千玉嘴角的笑容陡然凝固了。隻見那道黑芒眼看就要刺入李炎心髒時,李炎卻詭異地一個側身躲避了開去,那道黑光劃破了他的衣服緊貼着他的胸部肌膚遠遠劃破長空射了出去。
紀千玉眼睛睜的大大,他這一招,氣聚境從來無人能躲。接下來,放下了防備的他被李炎一劍貫穿了咽喉,在他生命完全消逝前紀千玉還征征看着李炎,到死他還感到難以置信。
“轟隆。”
紀千玉的身體重重倒在場上,他的眼睛死死睜着,滿是疑惑和不甘。到死他都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栽倒在一個氣聚境手裏。
在紀千玉生命體征完全消逝的那一刻,那些束縛住人偶和撲在李炎身上撕咬的人形黑霧露出了解脫的神情,它們停止了束縛和撕咬,一個個身形開始消散,最終完全消失在天地間。
有的靈魂黑霧在消散前深深看了李炎一眼,神情中盡是感激。
李炎身體一松,他感到那些在他體内施虐的靈魂此時也消散了。
場外觀衆沸騰了,剛才李炎被黑霧撕咬他們還擔心得捏了一把汗,但李炎終究還是拿下了勝利。可知道在場所有人都是重注李炎赢的,此時紀千玉倒了比賽自然結束,他們的獎金即将到手豈能不高興。
“華焰!”
“華焰!”
觀衆們歡呼呐喊着,叫着華焰的名字。聲音響徹全場。
雖然殺了紀千玉,李炎卻心有餘悸。剛才他是孤注一擲,本沒想到會這麽輕松擊殺紀千玉,全因紀千玉在射出那一道黑光後完全沒了防備心才讓李炎抓住了破綻,将他一劍封喉。
自傲,自大,小瞧對手。紀千玉完全是輸給了他自己。
“怎麽辦,這場比賽明明不能赢的,現在卻……”李炎腦袋裏一團亂,他神色複雜向場外走去,也沒去顧那些激動的觀
衆,邁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在李炎離去不久,紀千玉屍首旁唐突出現了一道身影,這道身影全身裹在黑袍之中。他幽怨的看了一眼李炎剛才離去的方向,他似乎是要把這個殺紀千玉的兇手模樣牢牢記住。
黑炮身影盯着死不瞑目的紀千玉,眼中有着悲哀之色,喃喃道:“少主啊,叫你不要一個人在外闖蕩,偏不聽。如果此時身邊能有兩個氣化境護衛在身邊又何至于身死。”黑炮人抱住紀千玉的屍首,兩人化作一團黑煙,在場中消失不見。引來觀衆一陣矚目。
李炎回到地下,剛從通道裏出來,十幾名面露兇光的士兵一擁而上就将他團團包圍。鷹管事從人群中走出,身上浩瀚的靈力瞬間籠罩了李炎,他目光深寒,看得李炎不寒而栗。
“鷹管事!”李炎知道出事了,他不聽勸告赢了比賽,這是要拿他是問。
“砰!”
李炎的話剛說完,鷹管事的手從身後呼嘯而出重重拍在李炎胸膛上。李炎被這一掌打飛了出去,連同他身後的兩名士兵也一同被撞飛。
李炎跌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剛才受黑霧攻擊的傷還沒有恢複,此時又中鷹管事一掌,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鷹管事我……”李炎撐着身子想要解釋。
“不用多說,害我場内損失慘重,把他給我押下去關起來!鎖到牢房去!”硬管事一揮手,早以等候的士兵一擁而上按住李炎的手腳将他綁了起來。
……
“哐!”
鐵門重重關上。李炎眼中的世界頓時沒入黑暗。
“給我好好在裏面呆着,今天的事你别以爲就這麽完了。”外面聽得鷹管事的罵聲,李炎手腳被捆綁住,想召喚出人偶都做不到。他奮力掙紮但也隻能使身體挪動位置,根本奈何不了身上的繩索。
鬥獸場外,洪管事焦急等待,可看着地下奴隸們全都出來了卻沒見李炎蹤影。突然,從入口處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帶着一批士兵走來,他們走向了洪管事所在的馬車。
“這是我們場主給你們夫人的信,你們的奴隸我們就先扣押下了。”鷹管事從兜裏取出一個信封。
“場主?”洪管事顫顫接過,不用猜他也知道出大事了。鬥獸場場主很少出面,能讓他書信一封,李炎還被扣押,絕對是出了什麽大事情。
洪管事心裏暗批李炎太不小心,同時禮别鷹管事命令車夫快馬加鞭返回華府。
“夫人!夫人!”洪管事一沖進後花園就朝裏喊,見到穿着一身華袍正在澆花的華夫人後猶如看到了救星,疲倦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什麽事。”華夫人語氣平淡,但是神色還是沒掩飾的有着一絲怒意。洪管事立馬退後一步,恭敬拱手道:“夫人,
李炎出事了,他被鬥獸場扣留了。”
華夫人臉色一變,拿過洪管事手裏的信封,拆開閱讀一遍後她嘴角抽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夫人……”洪管事不敢給意見,涉及到鬥獸場場主,這麽大的事隻能由華夫人定奪。隻是這一段時間來和李炎相處這麽久,李炎不僅做事勤奮爲人也深得他贊賞,就算是條狗天天相處都有感情了,何況是人呢。要他白白看着李炎死他實在于心不忍。
華夫人青着臉,手中靈力缭繞将那封信燒成灰燼,拂袖道:“鬥獸場說李炎不守規矩赢了比賽,要我賠償他們的損失,不然就給李炎收屍。”
“賠償損失?賠多少?”洪管事眼中神采一現,對方要求賠償那說明事情還有轉機,李炎還有希望。
華夫人伸出五指:“五十萬金币。”
“五十萬!”洪管事一驚,老臉也拉了下來,目光看向華夫人。身爲華府管事的他對華府的财政狀況最是了解,華府家大業大五十萬金币雖然不是小數目但還是能拿的出來的,但關鍵是華夫人願意嗎?華夫人出了名锱铢必較 ,一分一毛錢也會計算一番,買什麽東西都要物盡其用,以抵償買它時花的代價。但也正是因爲華夫人這種性格,華府才能在短短幾年壯大,成爲肅三門最有影響力的勢力之一。
隻是,李炎從購入華府到後面煉制人偶前前後後花了華夫人不少錢了,現在還要被人勒索贖金,華夫人會豈會輕易答應。
華夫人沉思一陣,有些無力地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容我想一下。”
“是。”洪管事輕歎一口氣退了下去。現在的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祈禱李炎福大命大了。
箐華自從來了華府後很受華夫人照顧,華夫人對她的照顧至微,甚至連這裏的仆人都懷疑她是不是夫人的小孩。正在箐華用心澆灌華夫人讓她照看的一片園地時,一個輕甜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箐華側臉一看,不自覺露出淺淺的笑容:“怎麽啦,小月?”
來到華府後箐華笑容明顯多了,華夫人對
她的關切使她從小喪母的心重新得到了溫暖。雖然明知自己和華夫人不會長久下去,總有一日要分開,但箐華還是很享受當下華夫人的這種愛。叫箐華的少女叫小月,她本和箐華同是侍女,可華夫人平時對箐華的态度實在太好了,使得她從來不敢把箐華和自己放在同一位置來看,平時一些粗活小月都是搶着來做,生怕苦累了這個身份特殊的女子。
“外面有個長得很高大的男子,一直在外面站着,又不說話,不知道要幹什麽。我們要不要叫護衛來把他趕跑?”小月說道。她剛才剛從集市買東西回來,發現院子外來了一個怪人。
“不說話的高大男子?”箐華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我出去看看。”
“不要啦,這種人可能有危險的,我叫護衛來。”小月想要阻攔。箐華卻示意她不用太過緊張,在箐華印象裏華府是外人不能入内的,院外的男子能在院外這麽久不被轟走,那隻能證明他本身就是華府的人,小月是太緊張了才沒意識到這一點。而華府内不會說話的大漢,箐華立馬想到的隻有一個人,就是那個和他們一起賣進華府,跟李炎住在一起的大個子。
箐華走出院子,在院門探出頭去,看到一個全身肌肉爆炸的高個男子,男子衣着簡單襯托出他發達的四肢,整個人站在那裏神采奕奕,給人一種充滿力量之感,不是大個子是誰。
但此時的大個子國字臉上卻挂着憂愁,他一見箐華仿佛見到了救星,上前來用手比劃個不停。箐華不太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但略微也猜到了什麽。大個子在華府裏沒有熟人,能和他認識的隻有李炎和箐華,現在大個子這麽焦急而箐華好好的,那隻有一個可能,李炎可能出問題了。
“是李炎出事了嗎?”箐華問。大個子一個勁地點頭。箐華一愣,“那怎麽沒人通知我。難道是,夫人!”
華夫人一向對李炎有成見,這個箐華是知道的。這個事情箐華曾和華夫人交談過,華夫人卻告訴她李炎經脈受損這輩子成就有限。其實她心裏多少知道,華夫人是不想箐華把青春耗費在不能保護自己的男人身上,就像她當年的自己,跟了一個比自己還弱的男人,自以爲能逍遙天涯,結果卻落得悲慘下場。
“夫人,我得去找她。”箐華撒腿就跑,向華夫人的住處跑去。
……
鬥獸場,地下牢獄。
“我隻是保命,難道紀千玉要殺我我就得站着讓他殺嗎!”李炎心中不甘,但也無能爲力。隻能任憑被關在黑柒柒的牢房裏,四周除了他空無一人,甚至連廣場上原有的打罵聲也聽不見,周圍寂靜得可怕。在一片黑暗中李炎連時間流逝都感覺不到了,如果不是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還有肚子餓時發出的“咕咕”叫,他都懷疑自己都是否存在了。
李炎拼命地翻滾自己的身體,他憤怒,他不甘。各種思緒充斥在他腦海裏,在這種環境下和外界完全斷絕了聯系,甚至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隻知道四周黑漆漆一片,他隻能憑意識支撐着,想說話也隻能和自己溝通。憑身體的饑餓感才知道自己活着。這種煎熬,最容易讓人發狂。
“他們這是要幹什麽?如果是要關着我爲什麽不給我送飯。如果要殺了我爲什麽不動手,這裏連看守都沒有嗎?難道是要丢我在這裏直到我死去嗎?”
“啊啊啊……”李炎掙紮着,在狹小的囚牢裏亂亂撞,發洩自己不甘的情緒。但任他如何鬧騰都沒有得到一絲回應,他歇斯底裏喊到力竭之後,四周又重新陷入了寂靜,這種寂靜比先前更加可怕。
時間無法确定過去了多少。憑自己身體機能的消耗和減少,李炎估摸着自己已經在這裏呆了超過三天。三天,對于李炎來說還能抗住,他每次煉制人偶時也常是食不沾腹,對于饑餓他早就有所适應了。這要是換了普通人外加上身上有傷,估計早就頂不住了。但讓他難熬的是這種寂靜,讓人抓狂的寂靜。
李炎有一次翻身,身體壓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李炎不确定又翻身壓了一遍才确定那是劊子之前給他的令牌,李炎苦笑,自己在鬥獸場風光萬丈時各方勢力都來拉攏,現在落難了生死難料,那些要拉攏自己的勢力此時也不會來管他了。
“箐華,華府,華府會來救我嗎……”李炎的意識更虛弱了,他現在把希望寄托在華府身上,但是他又不敢确定,以華夫人的性子舍不舍得救他。
受傷加上饑餓,如果再無法從這裏出去,李炎估計自己沒幾天日子能活。
迷迷糊糊中,耳邊突然聽得“哐當”一聲響,李炎眼前亮起了光亮。這是他在黑暗的房間裏第一次看到光,那光芒像一扇門一樣在他面前拉開了,李炎疲倦的眼睛中流露出求生的喜色,這道光就像希望照亮了他飽受黑暗侵濁的心。整個房間全亮了,李炎看到了一張熟悉而擔憂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