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宣紙之上,崇祯的墨寶筆勢雄奇而遒勁、筆走龍蛇,鐵劃銀鈎,右下角是嫣紅的印章。
印章上書:大明崇祯行寶,六個篆體小字。
墨迹還未幹, 劉鴻漸雙手小心翼翼的托着,還輕輕的吹了兩口氣。
崇祯大叔的墨寶呀!蓋了章的!
皇帝出品,正品A貨!傳家寶!好東西~
劉鴻漸壓根沒仔細看上面寫的啥,但這并不阻礙劉鴻漸意yin。
“皇上您還正當年呢,不就是着了涼風咳嗽感冒嗎?
皇上可别忘了,臣可是略通醫術的!”劉鴻漸不知道崇祯大叔今日爲啥這麽奇怪。
但他好歹也是個半吊子醫學外科大學生,治療個傷風感冒那是小事, 戒指裏瓶瓶罐罐白加黑啥的還是有不少的。
“呵呵, 難得你有如此心意, 朕無礙。”崇祯微微笑了笑,這笑裏有些苦澀,更有些慈愛,劉鴻漸很少見崇祯大叔如此。
“朕的幾個孩子,從小大都沒享過幾日身爲皇子公主的福,朕平日政事繁忙,更是經常無暇顧及他們。
這些年多虧了朕的皇後在教導他們,說起來這都是朕的過失。
慈烺年長,也最是有仁厚之心,可佑明你剛才也說,仁君治不好亂世。
如若前些年,朕定然是不信,可如今, 朕是深以爲然, 是故,朕問你,慈烺可爲明君嗎?”
崇祯也沒看劉鴻漸, 隻是自顧自整理着禦案, 自顧自的說着,仿佛唠家常般。
“完全沒問題啊皇上,您莫要擔心這個,不用多久,隻需五年!
給大明五年時間,給臣五年時間,臣必定幫皇上掃滅不臣,還大明一場太平!
等天下承平了,不正是皇上和太子殿下的用武之地嗎?”
劉鴻漸也笑了,原來崇祯大叔是擔心的這個。
也難怪,畢竟皇上還限于冷兵器思維,而冷兵器之間的抗衡,可不是三兩年說說便能改觀,那需要常年厲兵秣馬,鍛煉士卒的體魄、拼殺經驗。
但是現在不一樣啊,他有火槍兵,這玩意不用你有多麽勇猛、多麽會砍殺,隻要遵守軍紀,會開槍就行了。
建虜也好、張跑跑、左土匪也罷,不過是時間問題。
目前的情況也沒有大叔想的那麽糟糕嘛,真是的,大叔對自己的神機營這麽沒信心的嗎?
還有就是朱慈烺雖說有些呆瓜木讷,但也比老三朱慈炯好呀。
那個小子一肚子壞水,總想着給朱慈烺穿小鞋子,心術不正啊。
嗯,說不定以後還會想着法子給老子穿小鞋子,再說不定老子還得扛個旗子清君側,多麻煩!
再者就是更小的永王朱慈照,這個小娃娃有向牛大棒槌發展的征兆,除了愛打鬥外一無是處。
朱慈烺雖木讷,但起碼不傻,朱慈炯雖精,但太工于心計,朱慈照,嗯~腦子缺根筋啊!
三選其一的話當然還是選太子呀,誰讓你不多生幾個,優生優育還能多個選擇!
你看你家那些親王郡王,沒事就在家生孩子,一人不生個幾十個,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明皇族。
哪像你,天天就知道呆在這破宮殿裏寫毛筆字、開會……
唉,怪誰呢!
劉鴻漸暗自的揣測着。
“朕知道,朕看着呢,一年的時間,這朝堂,這大明的變化,朕都看在眼裏。
有你幫着朕、幫着大明,朕開心呐!”
崇祯突然激動起來,他若真知道劉鴻漸此時心中所想,肯定要跳起來給他來個糖炒栗子。
“可朕的身……還是你沒事多去端本宮裏看看慈烺,就當他是個兄弟般,他也需要你的幫助呀!”崇祯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隐,話說了一半又換了口風。
把太子當兄弟般?你認真的嗎大叔?
我的兄弟是皇帝?
剛滿二十一歲的劉鴻漸哪裏明白崇祯的深意,他隻是覺得崇祯突然變的好奇怪。
莫非是本官馬上要上戰場了,他擔心本官不小心挂掉?
不能啊,挂掉也影響不到太子呀?
“哦,爲皇上分憂是臣子的本分嘛,至于慈烺,不瞞皇上,臣私下裏與慈烺皆是兄弟相稱。”不過是臣逼着你兒子叫的,劉鴻漸心虛的道。
“嗯,如此甚好,還有坤興,這妮子也到了招驸馬的年紀了,我和皇後商議着感覺你就不錯,而且我聽皇後說,坤興對你……”
崇祯自顧自的碎碎念般嘚吧嘚,絲毫沒注意殿内玩着煤球爐子的劉鴻漸吃驚的表情。
經曆上次差點亡國的教訓,現在崇祯對朝裏那些文臣、以至于内閣裏的那幾位,皆是不怎麽信任。
他的信任早在這十七年間消磨光了,直到去年三月被圍城的那一刻,他敲響景陽鍾,沒有一個人來幫他。
從那時起,任這些朝臣在他面前再是裝腔作勢、再是哭嚎效忠,他的心裏隻有呵呵。
唯有面前的這個天天出言不遜、又懶得要死的小子,最是讓他依仗,關鍵是一年來,他從來沒有令他失望。
哦,這麽說也不對,唯一的失望便是這個家夥太懶了,不喜歡幫他打仗。
人總是這樣,隻有得之不易的東西才知道去珍惜。
崇祯等了十七年,被騙了十七年,國都快要亡了,才等來這麽一個堪稱奇才般的肱骨。
他是既擔心這小子不盡力,又擔心逼迫太緊劉鴻漸直接撂了挑子。
再加上聽皇後說,坤興貌似對他的安國候還挺在意的。
崇祯其實早就動了心思,但明朝祖制,公主不能嫁勳貴、官員、皇親之後,隻能嫁給平民。
但現在崇祯想明白了,都要亡國了,什麽祖制,去他的祖制,朕現在有刀!
朕的家事,朕說了算,朕身爲天子,難道連自己兒女的婚事都做不了主,還算什麽天子!
“皇……皇上,您沒在開玩笑吧,臣……”劉鴻漸瞠目結舌,這是要強行給本官送媳婦啊,還是個公主,會有這麽好的事兒?
“朕沒開玩笑,除夕家宴時,朕便瞧出來了,這妮子對你傾心着呢!
至于那些朝臣,有朕在,你無須理會便是!”
什麽人用着才安心?才不至于擔心輕之則罔、重之則驕?
那便是把他變成自己的女婿!
崇祯看着劉鴻漸的表情心裏很是舒爽,完全沒有自己女兒要被豬拱的羞憤。
“皇上,臣……臣家裏有兩個……臣……臣馬上要出征建虜了,此去兇險,臣自己也沒有必勝的信心,是以,公主……臣……”
劉鴻漸被崇祯的話噎的結結巴巴,他這還是第一次被崇祯吓到。
“那就等你凱旋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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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