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沉默不語。正如溫亭湛所言,他們也許不記得全部的人,但是哪些人做了證人,他們彼此之間也是知道幾個,畢竟是同一處爲官,多少都有些來往,互相一對,自然知道他們這些人當中沒有多出來,至于有沒有少就不知道了。
“雖然諸位記得一些人,但想來自己的證詞定然是已經大緻忘記。”溫亭湛說到這裏,衛荊恰好從外面走進來,他的手裏有個箱子,接到溫亭湛眼神示意,就打開箱子,将他默寫下來的證詞一一對應的發給本人,“這是本官在案卷被燒毀之後,默寫下來的案錄,盡管諸位大人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但我想看了原物,想必諸位大人會記得一些。”
“這……”
溫亭湛将案錄全部默寫下來,這讓他們震驚,好奇之下他們還真的仔細的看了看證詞,盡管記憶模糊,但溫亭湛說的沒錯,看了之後反而記憶浮現,大家都覺得好似就是這麽回事。
“溫大人說的極是,我們看了之後,的确模糊覺着正是這麽回事兒,但也隻是模糊的記得,十多年之久,我們當真是記不清楚。”坐在前方,也是四旬左右的年歲,看來官位比較高的人開口,“雖然我們都與溫大人無仇無怨,也相信溫大人執法公正,可這自古以來從未有默寫出來的證詞能夠作證……”
話,點到即止,但也的确公允。
溫亭湛輕歎一聲:“其實本官何嘗不知,可姜大人一案開棺驗屍之後,是冤案無疑。那麽當年出堂作證當中定然是有假口供,不然兇手是如何給姜知府一府下了毒?這事兒若是不查個水落石出,本官、龔大人、嶽大人和陳大人倒是無妨,畢竟是十多年的陳年冤案,陛下想來也會體諒我們一二。倒是諸位大人……”
溫亭湛的話也是點到即止,但是卻讓他們都騷動了起來,這抓不出真兇,他們都有嫌疑。手段這樣的狠辣,帝王敢重用嗎?朝廷缺人麽?不,朝廷不缺人,他們這些人隻怕官路都到了頭,方才他們卻沒有想到這一點,一心以爲溫亭湛才是該最着急的人。
可是溫亭湛說的很對,十多年的冤案,又不是他判的案,他至少翻出了這是冤案,讓含冤而死的桑聚昭雪,這已經是有功,查不出來也不是他能力有問題,實在是背後的人太過狡詐,越是如此,如果這件案子成了懸案,他們才越危險。
這會兒有些心不在焉的人都打起了精神,事關他們的前途啊。
“請溫大人指條明路。”方才那位和數人對視一眼後,虛心求教。
“航大人說的沒錯,這默下來的案錄做不得數,可隻要諸位大人記得起來,認下這份案錄那就另當别論。”溫亭湛說的雲淡風輕,“爲堵悠悠之口,本官讓陳大人将沒有被燒毀,共計六十八份案錄提調出來,讓諸位大人共同商議,從其中随意取出一份,親自監督本官翻閱一遍,而後本官當着諸位大人的面将之默下來,若是有一字誤差,本官便将這份案錄燒毀,再不提此事,若是本官一字不差,那就請諸位大人再看看姜大人一案的案錄,願不願認下。”
衆人又是一驚,但卻都沒有開口,而是面面相觑。
見此,溫亭湛便接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案錄都先給了諸位大人自行看過,确定無疑才重新簽字畫押,隻要諸位大人行的正,又相信本官無構害之心,且确定案錄沒有纰漏,又有何不可認?還有什麽比諸位大人洗清冤屈更重要?”
這一番話,軟硬兼施,倒是把很多人說得都心動了,陽盟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衆人都是意動不已,他面露沉思之色,一直格外關注他的夜搖光不由挑了挑眉,這個時候還知道大勢所趨,沒有貿然開口,哪裏像個行事急躁之人?
很是沉得住氣呢!
最後,幾個人商議之後,那位一直代表的人站起身,對溫亭湛行了個禮:“多謝溫大人爲我等着想,也有勞溫大人爲我等勞累,溫大人的建議我等都接受,那便請溫大人說個時日,我們請溫大人讓我們看看溫大人過目不忘之能。”
“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夜要守歲,也别耽誤諸位大人的工夫,就今夜開始如何?”溫亭湛怎麽可能給他們反悔的機會,指不定散去之後,又有人做手腳,倒不是他怕橫生枝節,而是他的兒子還等着蒹葭作伴,能夠爲這個孩子付出的太少,溫亭湛自然是緊着兒子來。
“溫大人豪邁,正好今夜是守歲,我們大夥兒又都在,那就今夜吧!”有人豎大拇指。
“既然如此,本官這就派人去取宗卷。”陳舵站起身。
“如此多的宗卷搬來搬去,若有遺失,倒是本官連累陳大人。”溫亭湛卻笑着阻攔,“諸位大人不如舉薦一位都信得過之人,随陳大人一道去取一份來。”
衆人想了想覺得也是,陽盟這個時候站出來:“下官不才,願意毛遂自薦。”
“陽大人要做考官,不知諸位大人可有意義?”溫亭湛不介意。
但是有人卻看不上陽盟:“論品級,論名聲,航大人更有威望。”
“既然如此,若是航大人不介懷,那就航大人和陽大人一道随陳大人去一趟宗卷庫,也公正些。”龔西政這個時候開口。
“下官不勝榮幸。”面對六部尚書的龔西政,這位航大人哪裏有異議。
等到三人帶着人離去,溫亭湛派了衛荊駕車接送,離開吩咐下人去準備,然後攙扶着夜搖光站起身:“你懷着身子,今年莫要守歲,早些回屋歇息。”
“我這會兒還不困,我們約好每年一起看煙火。”夜搖光握着溫亭湛的手,“我等你。”
溫亭湛拗不過夜搖光,就喊了人去準備煙火。
大概半個時辰多一刻鍾的時間,陳舵等人回來了,抱着一份案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