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搖光又被溫亭湛一句話酥了心。
她還沒有張口說話,就見溫亭湛握住她的手:“搖搖,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分離,爲何搖搖從不擔心我離了你,會經不住蠱惑做出對你不起的事兒?”
他身在是非官場,一直隻有一個女人,當然朝廷之中這樣的也不是沒有,但都不如他紮眼,他曾經立誓此生不二色,多少人僅僅隻是想要看他自打嘴巴,也是用了不少方法來令他違背誓言。
“你不會。”夜搖光想都沒有想就笃定的脫口而出。
暖暖的笑意漫上眼角,滲入溫亭湛的眼底,将他漆黑幽深的眼眸點亮,他的聲音在中秋蕭瑟的風中格外的溫柔:“我信搖搖,一如搖搖這般信着我。”
既然你信我身在百花萦繞的花園不會被迷了眼,那我自然是信你無論身邊多少男兒走過,你也始終隻看得到我一人。
情之所鍾,不容有他;愛之切切,唯有你我。
一瞬間,夜搖光的少女心又開始冒粉色的泡泡,兩人就這樣又膩膩歪歪半個時辰,直到溫亭湛被叫去衙門,恰好宋山長也如約登門,才将他們分開。
令夜搖光意外的是,宋山長竟然是帶着宋夫人一道來。她吩咐早就準備好的下人,按照她的安排帶着宋山長去沐浴,用的是她繪制的符化的水。
在這個期間,夜搖光作爲女主人自然是要招待宋夫人,但宋夫人已經年過四旬,在這個時代是夜搖光母親的年紀,而且宋夫人的身份又比她低,看得出宋夫人不是那種很善于交際,更不是那種八面玲珑,善于逢迎的人。所以和夜搖光獨處就有些拘謹,但她頻頻往外張望,看起來很是擔心宋山長。
忽而一個大膽的猜測冒出來,夜搖光不由試探的問道:“宋夫人,你知曉宋山長來此是爲何事麽?”
宋山長要連續續魂十日,這期間除了夜搖光他見不到任何人,他帶着宋夫人一道來,一下子在夜搖光這裏消失十日怎麽解釋?且宋夫人這态度……
宋夫人被夜搖光問的有些局促,她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深吸一口氣:“回禀夫人的話,韓氏知曉。”
“我聽說當初是宋山長讓夫人去海塔寺求得佛牌助宋明。”夜搖光憶起宋明的護身佛牌,想必那時候宋夫人已經知曉了始末。
“是。”宋夫人如實回答。
夜搖光輕輕點了點頭,就沒有再問什麽。她知道的她已經都知道,宋凜心中有旁人,記挂的是爲他生下長子,追着他去帝都死于半路的周氏。雖然宋夫人不責怪,并且對宋凜的爹娘依然孝順,但是一個青春年華的女人,丈夫跋山涉水的尋找曾經私定終身之人生下的孩子,留她一個人在家中忍受所有人的閑言碎語。想必宋夫人對宋凜應該是産生不了男女之情,否則隻怕已經因愛生恨。
原本隻打算如同所有人一樣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宋夫人遇上了入了宋凜身體裏的宋明,算起來他們朝夕相處已經有六七個年頭,兩個不曾愛過的人,在朝暮相對之間産生了情愫這是多麽正常的事情?
夜搖光并不會因此看不起宋夫人,她是不幸的,嫁了一個心有朱砂痣的癡情人。她又是幸運的,在不需要背負二嫁,不需要背負紅杏出牆的罪名,遇上了一個真正和她相知相守的人。她和宋明都是一把年紀的人,夜搖光知道宋夫人的兒女都已經成婚,小兒子的長子也在前年出生。能夠在遲暮之年,遇上黃昏戀,并且宋夫人能夠不懼怕宋明,跨越恐懼的真心,這樣的難能可貴,夜搖光隻有欽佩。
“宋夫人,人生得一知心人,是一大福澤。”看着越發不自在的宋夫人,夜搖光隻好善意的溫聲寬慰,“不妨害别人,忠于本心,何錯之有?”
宋夫人擡起頭看着夜搖光,眼中有些激動和感激:“多謝夫人。”
很快宋山長就沐浴好,他被夜搖光安排在早就騰出來做法的房間,爲了不沾染複雜的氣息,宋山長從進入房間起,就不能和旁人接觸,否則會影響續魂。
夜搖光晚間和溫亭湛用了晚膳,才沐浴之後進入了房間,宋山長穿着單薄的寝衣盤膝而坐,夜搖光點燃了續魂香,這續魂香溫亭湛制作成了螺旋狀挂在屋頂。
她在宋山長的四周擺了九盞燈,燈沒有燈油和燈芯,就是一個燈台。而後從内往外貼了符篆在門窗之上,才盤膝坐到宋山長的身後。雙手凝聚着五行之氣,白色的五行之氣從她的五指延伸而出,像極了白煙凝聚的雙手,緩緩的伸向宋山長,最後從他的後背刺透進去。
雖則夜搖光的雙手手訣變換,那深入宋山長體内的無形雙手一陣攪動,很快就好似從宋明的身體裏拔出了什麽東西,一縷透明的魂魄飄出,夜搖光指尖一彈,五行之氣将之擊打到了一個燈台裏,那無油無蕊的燈台瞬間亮了起來,是一縷幽藍色的火焰,這是宋明的一魄。
要續魂,就得把三魂七魄分開來,一個個的續進去,才能夠天衣無縫。
很快夜搖光就将三魂六魄剝離出來,放在九個燈台裏面,另外一魄被夜搖光用符篆定在宋明的上空,旋即她取出育靈花,育靈花在她的手中化作一點點銀白色的星光,圍繞在宋山長的身體四周。
口中念着複雜的咒語,手訣劃出古老的圖案,夜搖光一邊将育靈花的靈氣渡入宋山長的身體,一邊将懸浮的魂魄由育靈花的靈氣連着嵌入宋山長的身體裏。
一魄下去,夜搖光渾身都透濕了,宋山長的肉體也承受不了,夜搖光盤膝修煉,直到第二日再續一魄。每日一魄,三魄之後便是一魂,直到第十日将最後一魂續進去,一顆功德從宋山長的身體裏飛出來,落入夜搖光的功德袋。
夜搖光有些詫異,功德這種東西活人極少可能産生,但是宋凜已經死了這麽久,早已經魂飛魄散,她有些鬧不明白功德來自于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