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當如是！
莫塵，大晉皇族，真是有趣的人。奴家對你，可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與此同時，客棧。
師妃暄盤坐在宅院的涼亭下，絕美的面容上平淡無波，一雙秋水般的明眸平靜的讓人心寒。
她纖細白皙的素手拿起普通的白瓷水壺，在身前倒了兩杯芬芳的茶水，歎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師父！”
小院中的氣氛爲之一凝，而後兩道人影從小院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一人身材高挑豐腴，身着白色僧衣。她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水汪汪的雙眸溫潤如玉，嬌豔的面容宛若桃花，肌膚比之白雪更勝一籌，豐滿的嬌軀充滿了成熟女人的美麗。她粗看好似三四十歲的美婦人，細看又宛若嬌豔的二八佳人，充滿了青春與活力。
另一人身着白色紗裙，精緻的面容上挂着一方面紗，嬌軀曼妙婀娜，顯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們正是慈航靜齋當代齋主梵清惠，以及如今的慈航靜齋聖女秦夢瑤。
梵清惠神色複雜，其中有欣慰，有惋惜，又帶着幾分傷感。
她沉默片刻，感慨道：“好，好，好。妃喧不愧是我慈航靜齋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在如此艱難的劫數中尚能更進一步。縱觀我慈航靜齋數百年的曆史，還從未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
梵清惠說着，露出慈愛之色，柔聲道：“妃喧，随師父回去吧？”
秦夢瑤雙眸微眯，神色不由多了幾分細微的變化。
回去，她若是回去，我又當如何自處？
不，即便她回來，也不可能繼續擔任聖女之位。畢竟慈航靜齋現在承受的天大恥辱，可都是她帶來的。如今天下正道之士談到師妃暄，誰不是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憑她，如何與自己競争！
秦夢瑤念頭轉動，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與戒備。
師妃暄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回去，還回得去嗎？”
她不是笨蛋，自然明白之前的那些舉動，爲慈航靜齋惹下了多大的麻煩，也明白如今的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個什麽樣子。
師妃暄不是不想回去，但她明白自己已經回不去了。即便自己能夠不理會流言蜚語，但那個男子在自己身上下的禁制，又有幾人能夠解開？
或許，這就是命吧？
自從遇到那個惡魔般的男人後，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梵清惠笑容斂去，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有些事一旦做過，其中的緣由就已經不重要。因爲人們看到的隻是那個結果，很少有人會深究其中的因由。
她能夠勸師妃暄回去，卻沒有本事封住天下悠悠之口，更沒有本事卻封住那些流言蜚語。
或許，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吧？
梵清惠想到這裏，終究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她走上前去沉默了片刻，而後有些顫抖地伸手**着師妃暄的秀發，将她摟在懷中，聲音帶着幾分前所未有的哽咽，勉強地笑道：“不論将來發生什麽，師父永遠在靜齋等你，慈航靜齋的大門也永遠爲你打開。”
師妃暄伏在梵清惠的懷中，傾聽着那熟悉的心跳旋律，感受着來自師父的溫暖與體香，聽到那哽咽的聲音，一滴淚水自眼角緩緩滑落。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鳳栖城猛的一震，就好像發生了地震般。
而後伴随一聲巨大的轟鳴，大半個城池的人都能看到一尊好似小山般的金人，從城主府下方飛了出來！
“嗚嗚！”
瞬間，沉重的号角聲伴随着急促的鍾鳴，在鳳栖城上方回蕩。大街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将軍們急切的呼喊。
幾人聽着鳳栖城嘈雜的聲音，望着遠方沖天而起的巨大金人，不由從相遇的傷感中回過神來。
梵清惠側首望去，驚呼道：“大晉十二金人！”
該死，這裏怎麽會有大晉十二金人存在，而且上面的人，難道？
梵清惠想到莫塵身份的傳言，看着金人肩頭上的人影，不禁神色爲之大變。
此人的修爲已經冠絕天下，若是再讓他得到十二金人的助力，天下形勢必将再生變化。隻是十二金人不是早已經失蹤，爲何會在此時出世，莫非真是天意不成？
師妃暄看到遠方的變故先是一驚，而後看到向此處疾馳而來的金人，急聲道：“師父，他要回來了，你們快走。”
梵清惠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滿臉慈愛地看了眼師妃暄，而後深深地歎了口氣，帶着秦夢瑤消失在角落的陰暗處。她雖然恨不得将莫塵碎屍萬段，但是想到兩人的實力差距，也隻能将殺意埋在心底。
師妃暄看着梵清惠離去的背影，眼角不禁多了幾分濕潤。
師父，請恕弟子無能，不能完成您的志願。若有來生，弟子願永遠陪在您的膝下，當那天真的稚子，不再理會凡塵種種。
師妃暄哽咽一聲，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她轉而看向那疾馳而來的巨大金人，眼中閃過幾分凜冽的殺機，還有一縷複雜難言的情緒。
魔頭出世，擾亂天機。
還請祖師在天之靈庇佑，保佑妃喧計劃成功，能夠按計劃除去此魔頭。
縱然身敗名裂，縱然不被世人理解，隻要能夠爲人間除去此大敵，妃喧此生無怨無悔！
就在師妃暄祈禱的時候，金人已經來到了客棧上空。
莫塵淡然地瞥了眼下方的庭院，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女人居然沒有選擇與她們離開，還真是有些出乎預料。
不過眼下她已經沒有了用處，百越之行帶上她倒是平添了一個累贅。
算了，終究不過是一枚棋子，一個釣餌。殺她，還是留她，本就沒有意義。
莫塵微微搖頭，平淡道：“從今日起，你自由了。”
他的聲音平淡無波，但對師妃暄而言卻不下于一道驚雷。她滿臉呆滞地望着莫塵，以及金人疾馳而去的身影，心中紛亂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自由了！
師妃暄無力地坐在了地上，雙眸失神地看着虛空，臉上時而露出凄慘的笑容，時而露出淡淡的羞惱。
自由了？
可是，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這世上，哪裏還有妾身的容身之地？
或許，該做一個了解了！
百越之地，他一定會去那裏！
師妃暄沉默良久，眼中多了幾分堅定，以及越發濃重的複雜之色，還有些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往何方，又還能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