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與廉頗傲立在沒有倒塌的城牆之上,眺望着延綿數裏的遠行大軍,兩人的神色各不相同。莫塵臉上挂着笑容,雙眸開合間帶着不容直視的神光,又透着幾分俯視天下的霸氣。廉頗滿臉的複雜之色,眼中帶着幾分感傷,幾分難以言語的自嘲。
一陣柔和的清風拂過,帶起兩人的衣衫微微飄動。
廉頗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地歎道:“長城天險已破,邯鄲城再也無險可守,不知将軍有何打算。”
莫塵深深地望着北方,輕笑道:“我軍不遠千裏而來,自然是要向趙王讨要一些禮物,否則豈不是白走一遭。”
韓國以弱小之土吞并魏國,已經到了自身能以消化的極限。此時雖然有能力攻破邯鄲,但想要完全吞并趙國,不過是以蛇吞象的癡夢之語。而就算是暫時吞并了趙國,也是後患無窮的禍事。
莫塵不傻,在沒有完全消化魏國之前,是不會再次妄動刀兵。以秦國數百年的底蘊,尚且需要數十年之功才能一統天下,即便如此還是後患無窮。莫塵可不想留給後人一個風雨飄搖的帝國,一個宛若沙灘上堡壘的王朝。
廉頗聽到莫塵的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道:“将軍帶着二十萬的大軍前來讨要禮物,怕是要讓趙王很是心疼一番了。隻是趙國并不簡單,将軍想要如願以償的獲得禮物,可不容易啊。”
莫塵聽到廉頗話裏有話,雙眸不由微眯了起來。
廉頗已經看到了自己的能力,尚且還會說出這種話來,可想而知趙國隐藏了的秘密如何驚人。
隻是,趙國到底隐藏了什麽秘密,才能讓廉頗以爲他們能夠擋住自己的二十萬大軍?
莫塵心中疑惑,柔聲道:“哦,不知趙國有何不簡單?”
廉頗沉吟了兩息,認真地看向莫塵,道:“将軍在朝歌施展的那般能力,可是上古巫祝之術?”
莫塵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既沒有點頭承認,也沒有進行反駁。
廉頗見莫塵的神色,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臉上多了幾分失神之色,低沉道:“十數年前的長平之戰,趙國四十萬降軍被秦将白起坑殺,以至國内精銳盡失。此戰次年,秦國五十萬大軍攻伐趙國,邯鄲城被數十萬大軍圍困。
将軍可知,在這等危急關頭,趙國憑什麽擋住了秦人的攻伐。最終等待了魏國與楚國的援軍,改變了戰争的走向。”
莫塵眉頭微皺,臉上多了幾分鄭重之色。
長平之戰中趙國損失的兵力在四十萬到五十萬之間,可謂是真正的傷筋動骨。
按理來說,以趙國當時的能力,應該無法抵擋秦國的五十萬大軍攻伐才對。畢竟秦國五十萬大軍有備而來,各類攻城器械充足,否則也不會短短時間攻克了邯鄲外的長城防禦。
可若是如此,趙國憑什麽守住了數月的時間?
廉頗沉吟了兩息,道:“趙國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切,都是因爲趙王手中有一件殘破的上古巫器。
那是一隻神異萬分的上古青銅器,人隻要飲了一口其中的酒水,就能在半日之内力大無窮且不畏生死。雖然那巫器每日最多隻能讓千人有此能力,後勁的反噬之力更是驚人。但将軍可以想象,一千力大無窮的重甲士卒,在戰場上當是何等威風。”
莫塵聞言,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一千力大無窮,并且不畏生死的戰士,就算是對陣數倍于自身的敵人也是沒有問題。
最重要的問題,在這種短兵相接的冷兵器時代。一千個全副武裝的這種怪物,對敵人的士氣将是毀滅性的打擊。難怪趙軍在精銳盡失的情況下,還能抵擋秦國五十萬大軍的攻伐,原來是有着這等寶物。
不過,和本将軍比外挂?
莫塵想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一抹好笑之色。
論開外挂,本将軍就沒有輸過!
廉頗見莫塵臉上的不在意之色,認真道:“還請将軍莫要大意,那些飲用神水之人,可以輕松地舉起千斤重物。最重要的是在效果持續期間,他們完全喪失了人類的情感,甚至痛覺。
這般的千人重甲大軍,沒有數十倍的大軍圍困,根本不可能将之拿下。而一旦被他們沖入了戰陣之中,則後果不堪設想。”
莫塵看了眼有些焦急的廉頗,輕笑道:“廉頗将軍且安心,一切有本将軍來處理。趙國可以制造千人不畏生死的士卒,本将軍就能制造出數萬比之更加強大,而且還不用擔心反噬的戰士。”
這!
廉頗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愕然,看向莫塵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
難道将軍不止能讓士兵們身輕如燕,還能讓他們力大無窮不成。如果真的是這般的話,天下還有誰能夠抵擋住他的攻伐?
兩個時辰後,邯鄲裏許外。
莫塵眺望着眼前的天下重城,臉上多了幾分正色。
此時的邯鄲城,當真無愧天下重城的稱号。高達七、八米的城牆上遍布戰争的傷痕,透着濃重無比的曆史痕迹。城牆巍峨高大,好像厚重的山脈般,堅定地阻擋在了二十萬大軍的前方。
站在邯鄲城外側向城牆望去,依稀能夠看到各種強大的守城武器,以及其上全副武裝的趙軍士卒。
一位将領走到莫塵身前,臉上滿是激動之色地拱手道:“将軍,是否立刻開始攻城?”
莫塵微微搖頭,淡然道:“不急,且等一等。”
城中不僅有兵家高手防守,駐防的大軍更不是長城重鎮能比。在如此強大的軍陣鎮壓下,符篆能夠發揮的威能實在有限。
當然,對莫塵來說,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就算沒有符篆相助,他也有辦法摧毀邯鄲的城牆。隻是對他而言,此戰的真正目的不是覆滅趙國,而是徹底打垮他們的意志,讓他們未來幾年不敢妄動刀兵!
邯鄲城,王宮。
趙王滿臉驚怒之色,怒視着下方的衆臣,咆哮道:“你們誰能告訴寡人,城下那二十萬韓軍到底是怎麽來到邯鄲城下。寡人在南線的數十萬大軍在哪,你們所謂不可逾越的長城天險又在哪?”
衆臣低垂着腦袋,臉上滿是驚懼之色,不敢開口妄言。
就在衆人沉默的時候,相國站了出來,躬身拜道:“大王莫要動怒,韓軍二十萬大軍來犯,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之外。但他們此舉,無異于自尋死路。我方如今隻要死守邯鄲,同時傳信廉頗将軍即可返軍,不要半月時間韓軍必然陷入絕境。”
趙王聞言,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他眼中寒芒閃爍,充斥着前所未的怒火,冷哼道:“哼,那韓國賊子自以爲妙計,殊不知已經陷入了絕境,實在是可笑至極。這一次,寡人要親手将他斬殺!”
就在趙王志得意滿,幻想着該如何處理莫塵的時候,邯鄲城衛軍将領滿臉冷汗地站了出來,低聲道:“啓禀大王,微臣剛剛在城下的韓軍之中,發現了,發現了。”
“嘭!”
趙王回過神來,一巴掌拍在身前的矮案上,怒喝道:“廢物,連話都不敢說,寡人還能指望你來守城?”
将領聞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頭上的冷汗順着面頰滑落到了地上。
他将頭深深地埋在了地面上,再也不敢遲疑一分,聲音沙啞中帶着幾分苦澀,低聲道:“微臣在城下的韓軍之中,發現了廉頗将軍等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