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地滿臉不敢置信地看向張平,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團,凝聲道:“你說什麽,大王竟然下了這樣的命令?”
張平滿臉無奈,點頭道:“秦人提前出關,而我韓國的各項軍備尚未準備妥當。大王爲了穩固軍心,下旨許諾大将軍若是能夠開疆拓土,則将之全部冊封給大将軍。”
“荒謬,真是荒謬。”張開地聞言,雙眸精光閃爍,臉色更是鐵青一片。
縱觀古今,從未有如此荒謬的旨意。
雖然張開地自己都不認爲莫塵能夠開疆擴土,甚至有些擔憂他是否能夠守住韓國的防線。但是面對韓王如此荒謬的旨意,張開地心頭還是忍不住升起幾分怒火。
他怒罵兩聲,神情突然變得頹廢起來。
張家都已經投靠大将軍,又何必爲了這種君上動怒。最近這大半年來,君上早已經無心理會朝政,一切大權皆被大将軍與四公子瓜分。
眼下大将軍若是離開新鄭,朝堂怕是要亂了啊!
四公子韓宇看似忠厚良善,實則心狠手辣。前線若是出現意外,怕是可能颠覆朝堂。
張開地想到這裏,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臉上多了幾分凝重。
就在張開地陷入沉思的時候,張平的聲音将他驚醒:“咦,子房今日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公學可是出了什麽問題?”
張開地聞言,擡首望去。
隻見張良身着白底藍邊的儒裳,臉上滿是沉思之色,從客廳外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他聽到張平的話,似是才從沉思中驚醒。
張良滿臉恭敬之色,對着兩人拱手拜道:“孩兒拜見父親,祖父。”
張開地望着張良微皺的眉頭,關懷道:“子房可是遇到了什麽困難,怎麽這般心神不屬?”
張良微微颔首,點頭道:“孫兒今日在公學之中遇到一事,心中一時有些想不明白,故而才會心神不屬。”
張開地聞言,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自己這孫兒何等聰慧,竟然會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難道公學之中的導師,又出了什麽難題不成?
張良沉吟了兩秒,似是在考慮該如何開口,道:“今日有人傳達大将軍之令,欲從公學挑選五十位學員前往邊關。孫兒有幸被選中,隻是一時間沒有想明白大将軍的目的。”
張開地聞言,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臉凝重地驚呼道:“前往邊關!”
張良沒有想到祖父會這般大的動靜,一時間愣在了那裏。他雙眸有些呆滞地看向張開地,不清楚他到底想到了什麽,才會如此的激動。
張開地臉色凝重萬分,沉聲道:“公學中還發生了什麽事情?”
張良有些驚愕地看向張開地,倒也沒有遲疑,将公學中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張開地聽着張良的話語,臉上的神情不由變幻莫測,似是想到了不可能的事情。而張平經過短暫的驚愕之後,臉色也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衆人沉默了幾息,張平滿臉凝重地看向張開地,沉聲道:“父親,大将軍召集學員前往邊關,同時又安排了數十人在新鄭城任職。雖然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官,但其中透出的氣息可是相當不尋常。難道,他。”
張開地雙眸微閉,深深地歎了口氣,臉上多了幾分苦澀,歎息道:“我與他在朝堂鬥了十數年,本以爲自己已經相當的了解他。如今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野心。”
張開地說着,看了眼張良疑惑的神色,沉聲道:“去書房。”
一刻鍾後,張家書房。
張開地跪坐在矮榻上,張平兩人恭敬地站在他身前,而在幾人面前的矮案上,擺放着一張描繪着韓國周邊的地圖。
幾人凝視着眼前的地圖,紛紛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張開地撫摸着略顯籠統的地圖,雙眸閃爍着可怕的精芒,沉聲道:“子房,大将軍命你們暫住廣武華陽一地。你觀此地,有何不同?”
張良聞言,眉頭微皺,凝視着眼前的地圖,陷入了沉思之中。
廣武華陽一地屬于韓國腹地,算不上真正的前線邊關,倒是與魏國有着更大的接壤。按理來說,将軍若是想要依靠戰争磨煉培養人才,不該讓這些人暫住此地才對。
除非!
張良想到這裏,雙眸頓時緊縮了起來,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他滿臉驚駭地看向張開地,不敢置信道:“祖父的意思,将軍真正的目标不是秦國,而是有意趁機攻打魏國!”
張開地神色凝重,繼續道:“你再想想,大将軍給那些人安排的官員身份。”
張良眉頭緊皺,回想着那二十多人被安排的身份,臉色越發凝重,沉聲道:“那些人的官職雖然不大,但是遍布朝堂各個部門。若是朝堂出現變故,并非沒有機會成爲扭轉朝堂的一股勢力。
不過大将軍執掌朝堂多年,暗中不會沒有其他的安排與手下。這些人極有可能,隻是擺在明面上吸引人的棋子。”
張開地先是贊賞的看了張良一眼,随後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還是沒有看到最重要的問題。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大将軍的安排的棋子,而是他真正目的。”
張良聞言一愣,随後瞬間反應過來。他面容微微抽搐,不敢置信地看向張開地,低聲道:“祖父的意思,大将軍想要政變。”
張開地深深地吸了口氣,滿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臉上滿是苦澀之情,歎息道:“我本以爲,他的目的隻是韓王寶座。現在看來,我從一開始就錯了。他的野心太大,大到韓國已經無法支撐。
自從信陵君與魏王先後去世,新王雖然登基已經兩月,但魏國總體還是一片混亂。尤其是現在秦人二十萬大軍出關,韓國雖然首當其沖,但魏國才是秦人真正的目标。
此次魏國大亂,秦人的目标定然是酸棗等地,以求打通前往定陶的路線,将那片秦國飛地置于保護之下,并且借機分割趙魏等國的聯系。
而從将軍目前的布置來看,他的目标同樣是魏國。隻是。”
張開地說到這裏,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秦人的主要目标雖然不是韓國,但韓國首當其沖之下,能保住目前的領土已經是難能可貴。大将軍想要借此機會出兵魏國,根本沒有絲毫的希望。
先不說韓軍能不能打敗魏國三十多萬大軍,就算能夠僥幸打敗魏國大軍,緊随其後的秦國二十萬大軍又該如何對付?
以将軍縱橫沙場二十年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這是一個死局才對?
大将軍府,雀閣。
莫塵與胡美人隔着矮案相視而坐,矮案上擺放着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散發着淡淡的茶香。
胡美人沉默了幾息,柔聲道:“将軍若是想要使用天澤這把刀,可要時刻做好被反噬的準備。他精通百越龍蛇秘術,普通的毒藥對他完全無用。就算是其他特殊的控制方法,能夠起到多少作用,也是難以揣摩的事情。
最重要的一點,天澤生性陰翳,又被關押韓國十數年,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莫塵微微颔首,神情自然平靜,輕笑道:“傀儡,注定了隻是傀儡。而斷了線的風筝,隻會摔得更慘。”
對于天澤這把刀,莫塵自然是早已經有了防備。自己即将領兵出征,以天澤的心機手段,必然會對自己的将軍府出手。
如今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天澤身上多做一些準備與保險,以确保萬無一失。
胡美人見莫塵執意如此,微微搖了搖頭,道:“天澤手下,有着四位高手存在。無雙鬼心智單純,對他忠心耿耿。驅屍魔太過神秘,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想着什麽。百毒王老狐狸一隻,将軍若是将之收入麾下,怕是不比直接收服天澤簡單。
焰靈姬出身白夷族,将軍若是想要反制天澤,這是唯一能夠的機會。
不過焰靈姬這個女人很不簡單,将軍想要将之收服反制天澤,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人天生神異,更是有幸得到異人傳授火媚之術,實力可謂是深不可測。”
莫塵抿了口茶水,平淡道:“白夷族崇尚強者,若是焰靈姬不願臣服,那就打到她願意臣服爲止。”
胡美人聞言,嬌媚地嗔了莫塵一眼。
人家不管怎麽說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打打殺殺的可真是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