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的一處偏殿之中,張開地與韓非立于空曠的大殿中,滿臉恭敬地低垂着腦袋。在他們上方,坐着一位面容有些蒼老,身材堪比懷孕七月孕婦的中年人。
韓王身着黑色王服,滿臉陰沉地望着下方的張開地兩人,眼中彌漫着淡淡的殺機。
秦國細作,簡直該死!
堂堂韓國相國之孫,還有寡人的好兒子,竟然和秦國的細作混到了一起。不說他們是否有見不得人的交易,秦國細作從兩人身上獲得了什麽情報,這件事若是被人傳遍天下,寡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還有寡人的莫大将軍,紫蘭軒立足韓國十數年,如此巨大的情報站點,竟然直到今日才發現,簡直是廢物!
韓王越想心中越是憤怒,同時還帶着幾分難言的惶恐。
秦國在新鄭安插了如此重要的釘子,對韓國的圖謀可想而知。而以韓國現在的國力,根本沒有絲毫可以與秦國對抗的能力。萬一秦國以此爲借口前來讨伐,可如何是好啊?
韓王心中煩惱,看向韓非的臉色越發不滿,冷哼道:“寡人的好兒子啊,你可真是給父王長臉了。紫蘭軒的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非神色平靜,躬身拜道:“紫蘭軒立足于新鄭十數年,往來之達官貴人如同過江之卿。莫将軍十數年都不曾察覺,兒臣在外求學已然多年,如今剛剛回到新鄭不久,故而對紫蘭軒之事并不知情。”
韓王聞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臉上的怒色微微斂去。
韓非雖然往日裏浪蕩了一些,但是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連主管新鄭防務的莫将軍,都未曾察覺到紫蘭軒的異樣,韓非又怎麽可能知道紫蘭軒的底細。
說到底,這還是莫将軍的失職。
韓王想到這裏,臉色雖然未曾好轉,但眼神中少了幾分憤怒。
張開地見韓王神色稍微好轉,心中松了口氣,躬身拜道:“大王,紫蘭軒隐藏的太深,潛伏于新鄭城十數年。其中往來的又多是達官貴人,真不知我韓國多少機密被那些秦國細作竊取。
故而,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責任,而是要盡快尋找紫蘭軒的同黨,定要将他們一網打盡才是。”
韓王聞言,臉上多了幾分惱怒之色,沉聲道:“相國大人所言有理,紫蘭軒潛伏新鄭十數年之久,其中的隐患實在太大。此事,必須嚴查!”
張開地滿臉恭敬之色,眼中多了幾分凜冽的冷色,滿臉凝重地躬身道:“大王,紫蘭軒能夠潛伏新鄭十數年無人發覺,隻怕其背後有人支持。此事不怕秦國細作舍命,就怕我韓國有碩鼠作祟。”
張開地點到爲止,并沒有直接說出所謂的碩鼠是誰。但他心中萬分明白,韓王第一個要懷疑的人是誰。莫塵爲韓國大将軍,擔任着新鄭城與王宮的防衛工作,現在出了紫蘭軒這麽大的事情,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一次,生死可是還沒有定數!
張開地雙眸閃爍着殺機,微微垂首沒有言語。
韓王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雙眸閃爍着凜冽的殺機。
碩鼠作祟!
紫蘭軒如此大的窩點,能在韓國潛伏十數年之久沒人發現。如果說背後沒有某些人的支持,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隻是,到底是誰,難道是。
就在韓王心神轉動的時候,偏殿外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
腳步聲剛剛想起,就見莫塵身着黑色長袍,滿臉沉重地走入大殿。
他走入大殿中央,看都沒有看張開地兩人,對着韓王躬身拜道:“微臣失職,以至讓秦國羅網與陰陽家的高手潛入新鄭,還請大王降罪。”
張開地小心地瞥了莫塵一眼,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好算計,以退爲進,讓大王不好開口懲戒,此賊子真是越發難纏了。
不過紫蘭軒之事可大可小,莫塵此時承認了錯誤,也就擔負起了主要的責任。子房雖然與紫蘭軒有些關系,但尚可以被人蒙騙爲由開脫,此次當是沒有太大兇險了。
張開地雖然可惜不能将莫塵直接抹去,但是想到張良的處境好轉,心中還是忍不住松了口氣。
韓王見莫塵直接請罪,臉上的怒色微微斂去,沉聲道:“将軍雖有失職之罪,但今日能夠将功補過,也算沒讓寡人失望。這紫蘭軒之事形勢複雜,不知将軍可曾調查出什麽結果沒有?”
莫塵恭敬道:“臣已經查明了紫蘭軒當家的身份,并且繳獲紫蘭軒與秦國的密信數封。至于更進一步的調查,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韓王點了點頭,臉上神情凝重,又微微松了口氣。
紫蘭軒潛伏已久,莫塵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查明紫蘭軒當家的身份,并且找到紫蘭軒與秦國羅網的密信,也算是有了相當不錯的收獲。還好此次事發比較突然,那些秦國細作沒來得及毀滅密信。
如此一來,或許能夠從那些密信之中尋找到其他的線索,将秦國在韓國安插的細作一網打盡。
韓王心中想着,臉上露出幾分陰沉,冷聲道:“将那紫蘭軒的匪首帶上來,本王倒要要親眼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有這麽大的能耐,可以瞞過大将軍的眼線與耳目,在我韓國潛伏如此之久。”
韓王說着,神色不悅地瞥了莫塵一眼,話語中帶着濃濃的不滿。
當韓王話音落下,大殿外頓時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隻見,兩位健壯的力士擡着一個擔架走了進來。
而紫女躺在擔架之上,全身被厚重的錦緞層層包裹,曼妙性感的身材看不到分毫,就好像一顆飽滿的蠶蛹。此時她隻露出一顆精緻的螓首,面容上充滿了憤怒與羞憤,眼神滿是恨恨地瞪着莫塵,就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剝。
“這!”
韓王望着被如此裝扮的紫女,臉上不由露出驚愕之色,指着紫女向莫塵望去,眼中滿是詢問之色。
莫塵神色平靜,拱手道:“此人身手相當了得,來曆更是不同凡響。故而微臣爲了大王的安全,不得不将之如此束縛。”
韓王聞言,打量着面容妩媚的紫女,不由微微吞了吞口水,眼中閃爍着熾熱的欲火。
這,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韓王心頭火熱,恨不得立刻将紫女拉倒床上,做一些少兒不宜的羞羞事。隻是他雖然心癢難耐,但還沒有昏庸到分不清事情輕重的程度。
他打量了一番紫女之後,心中越發的感到滿意,随後饒有興趣地看向莫塵,疑惑道:“這位美人到底是何身份,竟讓将軍如此小心?”
莫塵感受到韓王眼中的欲火,心中雖然滿是不屑,但臉上卻全然沒有展現分毫,凝聲道:“此人名爲紫女,在陰陽家爲右護法月神之位,并且還是上古大巫血脈的傳承者!”
韓王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臉色瞬間巨變,身體都忍不住向後一縮。
上古大巫,那些可怕的家夥不是早已經滅絕了,怎麽會還有人存在這個世上?
韓非與張開地聽到莫塵的話,也是不由愣在了那裏。他們目光呆滞地看向紫女,其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上古大巫,她竟然會是上古大巫之後。
兩人想到這裏,眉頭不由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們可不像莫塵那般對上古大巫一知半解,兩人都是當世博學之人,對上古大巫的了解也是相當深厚。
上古大巫秉承天意而生,在上古時代有着相當崇高的地位,甚至比之部落首領更有權威。即便是這個上古大巫近乎絕迹的年代,也沒有人敢冒犯上古大巫的威嚴。
那,可是代表了天意的存在!
甚至可以說,上古大巫的選擇,從某種程度上是代表了天意的擇決!
可是現在,先不說上古大巫選擇了秦國,是否代表了天命在秦。就是眼前的這位上古大巫傳承者,該怎麽處理也是個天大的麻煩。
上古大巫,殺之不詳!
張開地瞥了眼韓王驚懼的臉色,以及莫塵渾然不覺的神情,眼中閃爍着淡淡殺機。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