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身着黑色緊身衣,臉上帶着生人莫近的冷色,眼中閃爍着淡淡的冷笑。另一人身着白色的緊身衣物,略顯稚嫩的面容有些茫然,就好像沒有靈魂的軀殼,又好像單純的機器。
他們,正是莫塵手下夜幕中的兩大高手,墨鴉與白鳳。
白鳳低首忘了下方燈火通明的紫蘭軒一眼,略帶疑惑地看向墨鴉,低聲道:“将軍如果想要對付紫蘭軒,彈指間就可以将之覆滅,爲什麽還要我們。”
墨鴉神色冷淡,眼眸深處閃過淡淡的柔和,平淡道:“記住,我們隻是将軍的兵刃,不需要去問爲什麽,隻需要執行将軍的命令即可。”
白鳳聞言,稚嫩的面容沒有意外的神色。
他早在問出問題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墨鴉的答案。這是夜幕生存的法則,也是夜幕存在的價值。
一切爲了将軍,這就是夜幕存在的意義!
墨鴉說着,想到莫塵對自己的那些承諾,以及昨日得到的新身份,心中多了幾分暖意。他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柔和,神色溫柔地看向白鳳,輕聲道:“将軍的目标,可不是小小的紫蘭軒,而是那位自作聰明的九公子韓非。”
墨鴉不懂,一個小小的韓國九公子,并不受衆人待見的王子,爲什麽值得莫塵如此費心。但是他明白,莫塵不會做沒有用處的事情,也不會去做多餘的事情。
能讓莫塵如此慎重的隻有一個可能,那位九公子韓非,不簡單!
白鳳聞言,心中爲墨鴉的表現感到詫異,又對莫塵的計劃有了幾分明了。
難怪将軍大張旗鼓而來,卻始終按兵不動,原來是正主還沒有到場。
正在他失神的時候,墨鴉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好好爲将軍做事,不要去追問爲什麽。或許,有一天你也可以得到屬于自己的自由。”
屬于,自己的自由!
我們這種人,還能獲得屬于自己的自由!?
白鳳望着身旁陡然如同黑色煙雲般消散的墨鴉,徹底地愣在了那裏。
他心中不敢置信,但是想到墨鴉之前表現的異色,以及話語中的那個也字,眼中漸漸多了幾分以往沒有的生機與希望。
白鳳雙手緊握,望着墨鴉消失的地方,稚嫩的面容上多了幾分笑容。難怪墨鴉最近的表現,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原來他獲得了最想要的東西。
自由,真是一個美麗,而又讓人向往的詞彙啊!
與此同時,韓非府邸。
書房之中,韓非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雙眸失神地注視着虛空,臉上滿是沉思之色。
在韓非的對面,衛莊萬年不變的面容帶着幾分急色,那古井無波的雙眸不再平靜。他看着韓非陷入沉思的樣子,數次想要開口打斷,但是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在離開紫蘭軒之後,衛莊原本想要直接去尋找張良。但他還未走到半路,就想到了與紫女相同的憂慮。
張相國那個老狐狸,可不是那麽容易請動。
對方若是知道紫蘭軒的事情,怕是恨不得莫塵鬧得越大越好,最好鬧得滿城皆知。至于紫蘭軒的死活,對張相國來說不過是個笑話,一個能夠成爲自己踏腳石的笑話。
衛莊在想明白之後,轉而來到了韓非的府邸,希望他能夠想到辦法阻止莫塵。
韓非沉默了片刻,滿臉認真地看向衛莊,凝聲道:“你之前說過,莫塵大張旗鼓的趕到紫蘭軒,卻并沒有直接動手,反而好似尋歡作樂般?”
衛莊神情微怔,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冷聲道:“你的意思是,他醉溫之意不在酒?”
韓非雙眸微眯,深深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爲難之色,點頭道:“從對方現在的表現來看,明顯不是爲了紫蘭軒而來。”
對方沒有在第一時間動手,反而不急不緩的等待了起來。他這般的表現,擺明了是爲自己而來啊。
這位莫大将軍,還真是夠狠,夠毒。以他堂堂韓國大将軍之尊,竟然親自出手,還真是讓韓非有些受寵若驚啊。
隻是現在這個局,又該怎麽辦?
對方擺明車馬爲了自己而來,自己若是現在退縮的話,紫蘭軒怕是真的會被夷爲平地。到時候不說衛莊可能離自己而去,紫蘭軒一事若是傳播開來,韓國怕是再也沒有人敢投效自己。
可自己要是就這麽前去,又極有可能掉入對方的陷阱。
這個局,還真是夠狠。
韓非想到眼下的困局,眉頭緊皺成了一團,心中多了幾分無奈。不怕對方有實力,就怕對方有實力還不要臉。
堂堂韓國大将軍,一手遮天的權臣,竟然會親手對付自己。這種話要是說出去,怕是都沒有人敢相信。畢竟如此大的陣勢,以往可是隻有張相國才能享受的待遇。
張相國!
韓非想到這裏,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此局,破了!
韓非顧不得與衛莊解釋,大步向着書房外而去,急聲道:“備車,本公子要立刻前往相國府。”
一刻鍾後,相國府客廳。
須發皆白的張開地滿臉含笑,望着從大殿外緩緩走來的韓非,雙眸微微眯了起來,輕笑道:“公子可是稀客,隻是不知公子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新鄭城并不大,紫蘭軒的事情又如此轟動,自然不可能瞞過張開地的眼睛。隻是對于莫塵前往紫蘭軒一事,張開地有着自己的打算。
故而,他雖然猜到了韓非的來意,卻還要故意做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韓非探入大殿,拱手拜道:“相國危矣,韓非特意前來救相國。”
什麽!
韓非話音落下,大殿頓時死寂一片。
張開地輕撫長須的大手僵在那裏,臉上露出幾分疑惑與不解。
這小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張開地本以爲韓非是爲了救紫蘭軒而來,全然沒有想到他開口如此驚人。
韓非臉上帶着輕松的笑容,問道:“在鬼兵劫饷一案中,相國大人損失了五位重要的心腹。而他們在朝堂上的位置,大多又被莫将軍的人占據。
而在鬼兵劫饷案發生前,相國大人的力量與莫将軍就有所差距。現在經過鬼兵劫饷一案,可是已經沒有什麽反擊的力量。”
張開地聞言,臉色有些不太好。
對于自己的處境,張開地心中當然有數。
經過鬼兵劫饷一案,先不說自己損失的五位重要心腹,以及他們把守的重要職位。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還是那些朝堂牆頭草們的動搖。雖然他們沒有太多的本事,但現在紛紛或明或暗的轉向莫塵,可是讓自己在朝堂上的聲威大弱。
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别說是一次像樣的反擊,就是想要自保都有些困難。
隻是時局雖然很是艱難,但張開地也沒有太多的擔憂。甚至他還巴不得莫塵鬧出大動靜,最好是鬧得天下皆知。
不如此,怎麽能讓韓王醒悟,警惕那奸佞!
韓非見張開地臉色難看,問道:“在相國眼中,韓非的實力,比之那位莫大将軍如何?”
張開地回過神來,雖然心中疑惑韓非爲何如此問,但還是認真地回複道:“公子雖然才情非凡,但是比之莫将軍,還是差上少許。”
韓非臉上露出笑容,微微搖首道:“相國不用估計韓非的面子,在下自知完全無法與莫将軍相比。可相國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韓非對大将軍而言,既然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蝼蟻,他又爲何要親自出手對付在下?
而以大将軍的狠辣與手段,若是韓非被大将軍除去,那下一個目标又會是誰?”
張開地聽到這裏,臉色不由爲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