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洛陽城郊,顯得尤爲熱鬧。寬敞的官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就連道路兩旁的楊柳,都明顯被人清理修剪過。
裏許外的官道上,不僅有洛陽城的高級官員,更是聞訊而來的富甲豪商,以及一些武林大派的掌門人。他們一個個焦急地等在路上,不時向着南方眺望。
這些往日裏跺跺腳,就能讓大地都震上一震的人物,此時卻顯得有着坐立不安。
而在道路兩側丈許外的土地上,卻是圍滿了錢來湊熱鬧的百姓。立在洛陽城的城牆望去,隻見下方人山人海,如同兩條蜿蜒巍峨的巨龍,從城門處延伸到了裏許外。
洛陽城守望了眼天色,見驕陽高高挂在蒼穹,有些急躁地看向身旁的道人,問道:“道長,眼見吉時就要過了,真人爲何遲遲未到,難道路上遇到了麻煩不成?”
道人神色平靜,道:“城守且安心,真人何等人物,怎麽會遇到麻煩。眼下距離吉時,不是還有一刻鍾的時間嗎?”
城守皺了皺眉,嘴巴微微開合,卻是沒有說出話來。
一刻鍾的時間,已經非常短暫了好不好。如果誤了迎接的吉時,接下來所有的安排可都要出現問題。到時候,丢的可不隻是真人的裏面,更是天下道門與大宋的臉面。
就在城守心中緊張的時候,遠方的官道上出現了陣陣煙塵,以及清脆的馬蹄聲。從聲音以及煙塵的規模來看,應當是大隊人馬通過産生的景象。
伴随着馬蹄聲的到來,空中還隐約能夠聽到絲竹之聲。
衆人望着遠方漸漸清晰的人影,以及那越來越清晰的絲竹之聲,頓時明白自己等的人到了。
相比較城守等人的複雜,道路兩旁圍觀的百姓卻是隻有興奮。在這個娛樂節目稀少的年代,眼下這等奢華壯麗的場景,可是足以吹噓一生的事情了。
“真是好大的排場,不愧是谪仙般的神仙中人啊。”
“看這些兵馬,似乎是高家軍的人吧?”
“肯定如此,你們看他們胯下的戰馬,還有那淩冽可怖的眼神。咱們大宋除了高家軍,還有哪隊人馬能有這般精氣神。”
“說的也是,聽說莫真人對高歡将軍有着知遇之恩,難怪高将軍會派出這麽多人馬一路護送。”
“可是我聽說,高将軍雖然臣服大宋,卻隻聽莫真人的命令啊?”
衆人聞言,場面頓時有些冷了下來。關于那些街坊傳聞,衆人自然是不會沒有耳聞。隻是這種話題,真的适合當衆說出來嗎?
他們稍微沉默了兩秒,随後有人輕咳一聲,将話題繼續引到了正軌。
洛陽久經戰火,并且身處大宋與蒙古人的第一戰線,自然是對大宋的軍隊相當了解。他們望着漸漸逼近的大軍,以及其後身着彩衣的曼妙佳人,隻感覺這輩子見過的大場面加在一起,都沒有眼前來的壯麗。
在人群的一角,明教左使身着普通的青衫,宛若普通老農般安靜的潛伏。在他身邊,還有着一男一女守護。
那男子身材高大壯碩,國字臉菱角分明,雙眸開合間好似電光霹靂,讓人不敢直視。那女子身材性感妖娆,穿着一襲紫色長裙,面容嬌美豔麗,就好似大戶人家的貴婦人。
光明左使雙眸微眯,平淡道:“大軍開道,佳人曼舞。吹大法螺,敲大法鼓。這名震天下的谪仙人,當真是好大的排場。”
面容頗爲豔麗的女人冷笑一聲,輕聲道:“縱是谪仙下凡,今日也要讓他隕落此處。此人如果不除,我明教還如何成事。”
國字臉的中年人盯着遠道而來的車隊,眉頭微蹙地沉聲道:“城門那裏可曾安排妥當,萬萬不可出現差錯啊。”
“有彭和尚帶隊,不會有問題的。”光明左使神色平靜,聲若蚊蠅地說道。
中年人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輕松。
彭和尚作爲明教五散人之首,有他出手應該沒有問題。他的一身輕功獨步天下,就算是江湖絕頂高手,能夠追到他蹤迹的人也是屈指可數。城門下早已經安排好一切,到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快,不能留給那人絲毫反應的機會。
就在幾人商量的時候,莫塵的車駕已經來到了此處。
洛陽城守迎上前去,在馬車前數丈外的地方,躬身拜道:“洛陽城守蕭何明,恭迎真人法駕洛陽。”
“蕭城守有心了。”莫塵也不露面,聲音平淡地開口道。
蕭何明聽到莫塵的話語,趕忙陪笑着拱手道:“真人客氣了,這都是小人該做的事情。法會已經準備妥當,各門各派的代表都已經恭候多時,就等真人法駕洛陽。”
莫塵道:“既然如此,那就入城吧,莫要讓客人們久等。”
蕭何明聞言,雙眸微微眯起,心中升起淡淡的怪異。
客人,這是将自己當成了主人不成?
隻是蕭何明想到中原地區的情況,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自從高歡等人收複中原之後,這片地區看似回到了大宋的懷抱,其中真正的大權都握在全真教的手中。
早在蒙古人一路撤退的初期,就不斷有人帶着禮物上了全真教,暗暗投靠了全真。不說那些居于各地的官員,就是眼下駐守洛陽附近的高家軍,明面上看似是臣服了大宋,但實際上卻是聽命于全真教,或者說隻聽命于眼前的谪仙人!
八萬高家軍,在朝廷精銳盡失的情況下,即便是大宋也不敢輕動分毫,隻能以保守的策略将之穩住。高歡本人被封爲梁國公,其手下諸位将領也多被封爲侯伯。
蕭何明想到中原地區的局勢,縱然是心中萬分不滿,也隻能選擇默默無視。他回過神來,恭敬地在前方引路,帶領着莫塵的車駕向洛陽城而去。
高歡手下的精銳騎兵,行動間腳步如一,在衆人的前方開路。
爲首之人,正是當初主動投降的将領之一高英,他不僅是高歡的堂兄弟,更是高歡的重要心腹之一。
高英面貌英俊非凡,看起來更像是飽讀詩書的書生。
他騎在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上,望着城門下林立的兩隊守城官,莫名感覺心頭籠罩着淡淡的不想,眉頭微蹙地吩咐道:“将那些閑雜人等驅逐,莫要驚擾了真人法駕。”
他身旁的騎士領命,兩百多騎士從隊伍中快步走出,向着城門處奔馳而馳,同時高喊道:“前方閑雜人等速速退避,莫要驚擾真人法駕。”
城門下,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聽到聲音,臉色頓時微微變色。
糟了,難道事情洩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