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秒,梁之瓊就從愣怔中回神,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沖到澎于秋跟前。
澎于秋的肩膀剛一垂落下來,梁之瓊就扶住他的肩膀,焦急而擔憂地問道:“你怎麽樣?!”
澎于秋此刻雙唇已經發白,額頭上有豆大的汗水滾落,他朝梁之瓊擠出一抹沒有任何信服力的笑容,然後說道:“沒事。”
媽的,信你才出鬼了。
梁之瓊在心裏吐槽着,擡手一抹澎于秋的後背,頓時感覺到滾燙的鮮血,手指濕漉漉的全是血。
因她碰到傷口,澎于秋倒吸了口冷氣。
“卧槽,我去叫人。”梁之瓊差點兒從原地蹦跶起來。
“别亂動。”澎于秋擡手抓住她的肩膀,安撫道,“會有人過來的。”
“哦。”
梁之瓊隻能盡量壓制着内心的焦慮情緒,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說讓她别亂動,于是她就真不敢亂動。
但是,她摸着他背後的衣服,才一兩分鍾的時間,衣服就全被血給染濕了,傷口的血一直沒有止住,依舊一個勁地往外流。
光是在這裏杵着,梁之瓊都緊張得大汗淋漓。
澎于秋從疼痛中緩過一陣,面部表情總算能自由掌控了,他朝梁之瓊笑了笑,有點無奈地說道:“緊張什麽啊,一點小傷,死不了。”
說着,他松開梁之瓊,沒有讓梁之瓊扶着,也依舊站得筆直。
他不說還好,一說梁之瓊就憋不住了,眼裏有淚在打轉,憤怒地道:“你特麽都要失血過多死了!”
她手上全是血,衣袖都沾染上了,可想而知澎于秋的傷口有多深。
澎于秋這次是真想笑,但一笑背部就扯得疼,于是剛一笑完就收斂了。
可惜的是,正好被梁之瓊看在眼裏。
“你笑什麽啊,嫌自己的血流的不夠多嗎?!”
梁之瓊覺得自己快瘋了,淚水就這麽不留神地滑落下來。
“沒那麽嚴重。”澎于秋一字一頓地說着,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救了你的命,扶我走幾步,不過分吧?”
有“救命之恩”懸在頭上,梁之瓊也顧不得曾經的恩怨,忙不疊地點頭,抽了抽鼻子後,忽然問:“你能走嗎?”
“傻了嗎,我腿好好的。”
“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你不懂啊?”梁之瓊沒好氣地反駁道,“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澎于秋無奈地點頭,“行行行,我傻。”
梁之瓊不敢碰澎于秋的後背,不知道他的傷勢到底如何,但看那血流成河的模樣,估計着也傷的不輕,可澎于秋又表現得很淡定,給她一種“隻是看着恐怖,傷勢其實補種”的感覺,一時間梁之瓊也不知該怎麽判斷,但内心還是火急火燎的,想趕緊找到人過來看一下。
她隻恨自己怎麽沒把急救包帶在身上,沒有在墨上筠那裏多學一點傷勢處理的知識。
“我們走了很遠嗎?”梁之瓊看了眼回去的路,忽然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追過來的時候不知道,但等回去的時候,梁之瓊才發現,自己剛剛這一段路是跟了有多長。
——都怪那人跑得太快了。
澎于秋說:“任予說你不見了,碰碰運氣。”
是,也不是。
打行動一開始,他就有關注梁之瓊的表現。
梁之瓊跟任予追過去的時候,他都看在眼裏。
但中途發現任予追丢了,他就主動過去詢問情況,之後将任予分配到其他組裏,自己一個人跟了上來。
他沒想到,那麽短的時間,那麽遠的距離,梁之瓊竟然可以追上來,他中間辨别方向花了點時間,好在也算來得及時,梁之瓊沒有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哦。”
梁之瓊覺得不對勁,但不清楚哪裏不對勁。
因爲擔心澎于秋的傷勢,腦子一片亂麻,也沒心思去思考其他事情,最終并沒有追究下去。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卻一個勁地跟澎于秋說話,因爲她腦海裏老是閃現重傷患者一失去意識就再難醒來的畫面,所以爲了保證澎于秋的清醒而一直說、一直說,有時澎于秋稍微慢點兒回應她的話,她就急的火燒眉毛,偏頭去看澎于秋是否清醒。
關心則亂。
她全讓忘了澎于秋現在背部傷口的疼痛很難讓他失去意識,加上他一直在走路——失去意識的人是做不到的。
但澎于秋還是很配合她,她無論說什麽都回上幾句,有時候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但總歸會出點聲音來回應她,讓她安心。
“澎于秋,你喜歡我嗎?”
梁之瓊忽然問道。
問出口的那一瞬,梁之瓊自己都驚了一下,險些沒有咬到舌頭,同時又覺得自己大腦短路了。
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卻聽到澎于秋不經思考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喜歡。”
話音一落。
梁之瓊忽然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回過神來的澎于秋也是一愣,随之停了下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空氣倏地靜默下來。
過了片刻,梁之瓊深吸一口氣,然後問:“我能再問一遍嗎?”
“……”眼睑微垂,澎于秋沒有說話。
然而,梁之瓊并沒有管他的沉默,在短暫的停頓後,又字字頓頓地問:“澎于秋,你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