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淡淡輕笑着,平靜地拒絕道。
先前她是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但這次是如此正面的拒絕,終于周圍那幾個年輕人也漸漸回過神,想到了他們最初靠近墨上筠時的目的。
一瞬間,除了個别傻氣的外,其餘的都有種被戲耍的錯覺。
他們愣愣地看着墨上筠,心裏多少都察覺出一點不對勁。
“我還有點事,要先走了。”墨上筠說着,便從座位上站起身,打算走的時候,倏地一頓,笑眼看向桌上那一堆烤串,又刻意補充道,“謝謝你們請客,破費了。”
墨上筠說完,便将隻手放到褲兜裏,然後懶洋洋地走向門口。
衆人有點懵,感覺意識到了什麽,但又覺得不可思議,所以他們一時之間都沒有任何反應。
“傻啊你們,被人坑了。”老闆急了,趕緊提醒道,“她還沒付錢呢!”
聽到這提醒,他們紛紛反應過來,一拍桌子,便刷刷地起身。
“靠!把人追回來!”
“艹,竟然被個女人給耍了!”
“人呢?!”
……
他們接連沖了出去,可環顧四周的時候,卻找不見墨上筠的身影。
幸好,有人在拐角的小巷裏瞥見了那抹牛仔衣褲的身影,遂當即喊道:“這邊!”
他們這一夥人,浩浩蕩蕩地跟了過去。
從比較繁華熱鬧的地方,轉移到陰冷偏僻的小巷,周邊連攝像頭都沒有。
他們匆忙跟上去的時候,還有人譏諷地笑道:“真是慌不擇路,跑到這種地方來,不是便宜了我們嗎?”
話音落卻,再過一個拐角,就是一條死路。
不遠處有一面牆,将這條狹窄的道路遮得嚴嚴實實的,路邊還堆了不少的雜物,甚至還有老鼠的蹤迹。
——拐幾個彎,不遠處就是熱鬧繁華的街道,很難想象,不過短短距離,環境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光明與黑暗,也不過咫尺相隔。
墨上筠就站在黑暗裏,頭頂沒有光亮,他們隻能見到那道黑影輪廓,直至再近一些時,才能确認墨上筠的身份。
沒錯,就是她。
但現在從容不迫站在他們不遠處的人,卻在無形之中給他們一種壓迫感,那是很難忽略的壓迫,令他們潛意識裏心生敬畏、恐懼。
這個人,跟他們先前所見到的,稍微有那麽點不同。
先前的墨上筠,看起來很好拿捏,沒有什麽攻擊力,雖然有讓他們無可忽視的吸引力,可他們打心底沒有将墨上筠當回事兒。——普通的、長得漂亮的、女孩兒。
但現在,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他們有一種趨利避害的天性,于是潛意識告訴他們,現在的墨上筠有些危險。
回想起先前墨上筠種種的表現,平靜淡定的态度,雲淡風輕的反應,遊刃有餘的對話……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覺得,這個女人不該是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這一次,他們絕對看走眼了。
“付完賬了?”
墨上筠向前一步,離得他們更近了一些。
她擡起眼眸,淡淡地打量着他們,眼裏帶着笑意,那是身爲上位者的,對他們俯視輕蔑的笑意,他們因這一眼而怒火中燒,心中很是不痛快。
“把你的錢交出來!不然今天甭想離開這裏!”
喊話的人有些醉醺醺的,但這一聲喊中氣十足,非常給力,同時也讓其餘的夥伴打起了精神來。
雖然現在這個女人看起來有些恐怖,但她畢竟勢單力薄,而他們這裏好幾個正值青年、喜歡幹架的人,還怕她不成?!
但,下一刻,他們的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了。
隻見墨上筠舉起手,手中最初隻能看到一個物品,但當她将其舉起後,手指微微一動,物品變多的時候,他們才赫然發現——
她手裏的都是錢包!
他們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摸他們的錢包,然而很遺憾的是,除了坐在墨上筠正對面沒有近過身的人,其餘的都摸了個空。
“沃日!”
“靠,錢包沒了!”
“那不是我的錢包嗎?!”
“臭婊子,把我們的錢包拿回來!”
……
墨上筠勾唇一笑,黑暗裏那張揚邪性的笑容有些刺眼,也讓他們不寒而栗。
她字字頓頓地道:“想拿的話,自己來。”
緩慢平靜的話語裏,沒有一絲情緒起伏,伴随着一陣迎面吹來的涼風,好像澆滅了他們的勇氣和自信,于是在她如此明顯的挑釁之下,幾秒内竟然沒有任何人敢向前。
墨上筠索然無味地聳了聳肩。
一幫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竟然被這麽輕易地給唬住了……呃,還挺沒意思的。
好在,終于有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大吼了一聲,“上啊,這麽多人,怕她做什麽?!”
這樣一聲吼,俨然是如同定心丸一樣的存在,剛剛還遲疑的他們,頓時恢複了自信,嚎叫一聲後就徑直朝墨上筠奔跑而去。
他們提起拳頭,信心滿滿,氣勢洶洶。
可迎接他們的,是絕對的碾壓!
他們或許有些厲害。
年輕的混混,到處惹是生非,被人揍過,也揍過别人,在打架方面積累了不少經驗,如果隻是單純練過的花架子,在他們這麽多人的攻擊中,或許真的毫無還手之力。
可惜的是,他們遇見的是墨上筠。
墨上筠自認爲沒有什麽實戰經驗,但她所定格的實戰經驗都是跟真正練過的人真刀真槍的幹的,而不是這種——花拳繡腿、半吊子、非專業人士。
墨上筠跟這類人可是打過不少的交道。
早在她剛學武術的時候,就跟着蘇恒到處惹是生非,招惹了不少的混混,當時惹到的人年紀都不大,墨上筠都是在跟他們的打鬥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也正因如此,她習武的決心和成長的速度才會那麽快——因爲她不想輸、因爲打鬥積累經驗。
在街頭混混這一行,墨上筠可算得上是他們的祖宗了。
她當年跟着蘇恒橫行霸道的時候,這些玩意兒還在學走路呢。
對付他們不需要花什麽時間,墨上筠隻是稍微活動一下筋骨,他們就全部躺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了。
墨上筠卻隻動了一隻手和一條腿,站在原地一步都沒有移動,而那幾個錢包還留在她的手裏,一個都沒被他們給搶走。
“服不服?”
墨上筠俯視着他們,懶洋洋地問道。
有個年輕人疼得龇牙咧嘴的,剛想用渾身的反骨來喊一聲不服,可這一擡眼對上墨上筠的視線,他就不由自主地慫了。
“服服服。”
他悲催地點頭,恨不得點得再快一點。
晃了晃手中的錢包,墨上筠又一次發問:“這客,請不請?”
“請請請。”
他們咬牙切齒地回答。
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們本來就是想灌醉墨上筠,然後搶了墨上筠的錢來着,可沒想到碰到一個狠角,對方武力值那麽高,反倒是将他們給搶劫了。
可他們沒想到,墨上筠跟他們打根兒起,就不是一類人。
涼涼地瞥了他們一眼,墨上筠将手中的錢包一丢,錢包噼啪掉落的聲音吸引着他們,他們訝然看去,見到錢包落地的時候,恨不得立即撲過去撿。
他們再次擡眼,隻見墨上筠大步跨過前方的障礙物,她悠閑地将雙手放到褲兜裏,嘴裏哼着不着調的小曲兒,慢悠悠地消失在拐角處。
她就像個見義勇爲的俠士。
懲戒他們一番,拂袖而去,空留背影。
可是,他們卻不曾有感激之心,唯有滿心的憤怒。
走過去,他們将自己的錢包拿回來,去翻看裏面的現金,确定沒有被拿走後,才稍微松了口氣。
“怎麽辦,這一單不成,我們的錢不夠。”
“想辦法,怎麽都得弄一點兒。”
“老闆那裏怎麽辦?媽的,還要付她的錢。”
“……媽的,别讓我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