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重點是這個哦?
墨上筠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道:“沾光。”
确實是沾光了。
沾的她爸的光,也是沾的導師的光。
如果她僅是一個普通的軍官,就算有着再光輝的履曆,但在沒有任何人脈和背景的時候,也不會享有這種待遇。
她所擁有的能力,僅限于她能在同輩之中展現光彩,而領導們對你再如何欣賞,也不會有什麽特殊待遇。
丁鏡好奇地問:“誰的光?”
墨上筠微微一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就在這時,身後的班長終于回過神來,他輕咳了一聲,同時打斷了她們倆的輕聲嘀咕。
“向後——轉!”
班長擡高嗓門高喊一聲。
盡管,他這一聲喊,着實有些底氣不足。
原本還想說一些總結的話,特别是點名墨上筠和丁鏡要注意某些問題,切不能放松警惕等等,但剛剛來了這麽一出之後,他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于是醞釀了好半天,班長也隻得擠出一句,“去各自負責的地方守着。”
以剛才的長官的态度和墨上筠的應對來看,墨上筠的身份絕對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絕對是軍官級别的——不然無論怎麽想,他都不會認爲一個小兵有能耐向長官提帶兵的意見。
所以不管墨上筠軍事技能如何,反正她是有一定帶兵能力的。
那這個就……唔,有點尴尬了。
于是,在班長說完之後,他轉身就走,甚至都沒有在原地久留,那急匆匆的背影,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味道。
墨上筠無奈地挑了挑眉。
這個,她還真不是故意的。
平時有人幫忙打臉,那也就算了,但現在可是考核期間……希望閻天邢可以放過這件事。
班長走了後,其餘的武警同志們猶豫地對視幾眼,有幾個人想來想去還是散了,但也有兩個人實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朝墨上筠湊了過來。
“诶,005,你是什麽人啊?”
“你跟蕭長官很熟嗎?”
二人興緻勃勃地問道,看着墨上筠的時候,仿佛墨上筠是一個行走的謎團。
萬萬沒想到,随意被分配到他們班裏湊數的人,身份竟然如此的不一般。
墨上筠側過頭,笑着掃視了他倆一圈,然後在他倆迫不及待的眼神裏,淡定地吐出兩個字:“機密。”
“……”
笑容瞬間僵硬。
“走。”
墨上筠朝丁鏡使了個眼色。
丁鏡聳聳肩,趕緊跟上了墨上筠。
在她們走至大門的過程中,周圍還有不少的視線緊盯着她們,仿佛能在她倆身上看出一朵花兒來似的。
兩人來到大門的時候,正在站崗的兩名武警同志也對她們表露出無限的好奇,但因爲在站崗而不能表現得太明顯,所以多少有些克制,但這落到墨上筠和丁鏡身上,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來到同一側,選擇在她們負責區域的植被後面坐下來。
“說說說,什麽情況?”
剛一盤腿坐下,丁鏡就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墨上筠。
将作訓帽摘下來,墨上筠笑着問:“這麽八卦?”
天色漸暗,路邊和大門都亮起了燈光,但她們倆似是随意選擇的位置,卻讓她們完美地融入環境之中,身影藏匿在植被的陰影下,若是不仔細去查看的話,很難會發現她們倆的存在。
“這是适當的好奇。”丁鏡理所當然地說道。
雖然知道墨上筠軍銜高,但她也就将墨上筠當做普通的軍官來看待,就跟蘇北一樣。
年輕的軍官,加上名牌軍校出身,又自身有點實力,如果還有一點軍功傍身的話,達到墨上筠這種軍銜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跟那種高級别的軍官交流,能主動讓人打招呼,又誇贊她……那就不正常了。
她本就覺得墨上筠不一樣,見到剛剛那一出,理所當然地激發了好奇心。
墨上筠無奈地道:“去年十月,我導師來這裏考察,我就順便跟他過來一趟,因導師的介紹認識了他。”
丁鏡沉默片刻。
過了良久,她确定墨上筠沒有話說了後,睜了睜眼,然後問:“就這樣?”
“嗯,就這樣。”墨上筠點了點頭。
“……你們學霸說事情都隻做總結不說細節的嗎?”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不精彩。”
“這能怎麽精彩?”
“靠!”丁鏡鄙夷道,“開端、發展、高潮、結局,你會不會啊?”
“挺能的嘛,”墨上筠沒有輕挑,“丁姐,你還想的起來,這些誰教你的嗎?”
丁鏡:“……”哦,差點忘了,就是她教的。
“沒什麽故事,我就跟他見了一面,然後就走了。”墨上筠淡淡道,“沒想到他還記得我。”
更沒想到,她随口提的意見,竟然會被采用。
因爲打一開始,她就不是沖着擴展人脈來的。
“不是,”丁鏡發現了疑點,“你先前不是在什麽偵察營的嗎,去年早就畢業了吧,怎麽能跟你導師一起考察?”
墨上筠停頓了一下,腦海裏劃過在停屍間見到的陳路畫面,氣溫正好,但她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她聲音倏地輕了幾分,道:“找個借口出來辦點事。”
“還能這麽玩兒?”丁鏡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在雲城當兵嗎?”墨上筠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去年十月你在做什麽,沒準我們倆還見過呢?”
“去年十月……”
丁鏡往後一倒,靠在牆上,雙手折疊枕在腦後,認真地想了起來。
過了片刻,丁鏡恍然道:“出了一次任務吧。”
“去部隊門口拔草的任務嗎?”墨上筠逗趣地問。
丁鏡所在的部隊應該很普通才對,不會随随便便出任務。
“滾!”
丁鏡丢了她一個白眼。
頓了頓,丁鏡無所謂地道:“大概月初的時候,有個特殊的任務,去活動了一下筋骨。”
“怎麽個特殊法?”墨上筠問。
“不好說。”
丁鏡搖了搖頭。
她因爲經曆比較特殊,所以就算是在普通的連隊,也會經常會參加一些特殊的實戰任務,跟特種部隊和武警等合作的次數也比較多,也正因爲這樣,她才可以在各種作妖的情況下,還有連續不斷的軍功,順利地往上晉升。
墨上筠本無意再問,但不知怎的,忽然想到秦雪和某個機構。
她微微一頓,然後問:“跟S團有關?”
“靠,你入侵我大腦了是吧?”
丁鏡猛地坐直身子,匪夷所思地瞪着墨上筠。
墨上筠無語地看她,順帶又将作訓帽給戴上了。
不好意思,純粹是懵的。
畢竟無論怎麽想,她都無法從丁鏡所在部隊入手,最後就隻能從丁鏡的特殊身份上入手了,自然而然地就聯想到秦雪和S團。
“說起來,你知道獵槍嗎?”丁鏡倏地問。
“嗯。”
墨上筠身形微僵,卻不動聲色地點頭。
可丁鏡是何等眼力,很快察覺出墨上筠的異樣,“接觸過?”
墨上筠便道:“他們以前有在安城活動,接觸過幾次。”
“哦。”丁鏡将信将疑地點頭。
“獵槍也不是個多大的組織,但存在好些年,有些根基了。因爲跟S團搶奪資源,S團一直都想鏟除它們,結果好嘛,正好去年十月,獵槍就被徹底鏟除了。”丁鏡不緊不慢地說着,就像是跟墨上筠說一件普通的八卦一樣,沒有代入什麽情緒。
但是親身參與其中的墨上筠……心情就有些一言難盡了。
因爲陳路的慘死,她準備找獵槍報仇。
在找獵槍報仇時,卻搭上了陸洋的一條命。
雖然距離現在大半年,她再次響起時會冷靜許多,但很多畫面都會無意識地竄入腦海,一幕幕地浮現。
她接受了現實。
但一提及,依舊是怨恨的。
不過丁鏡似乎對獵槍不感興趣,加上墨上筠反應也有些小問題,所以簡單地說了幾句後,丁鏡就轉移了話題。
丁鏡同她說起雲城周邊的一些地形,非常複雜,真正行動的時候,比考核中的安排還要慘;有些小地方的人很難溝通,而且當地少數民族聚集,信仰也極其複雜,在村裏行走必須要留心……
不知是她想打發時間,還是有意爲之,她所說的都是一些比較實用的東西,都對墨上筠有利的,所以墨上筠全部都記在心裏。
說了足有半個小時,天色徹底暗下來,而周邊的蚊子也越來越多。
墨上筠一不留神,被蚊子叮咬了一口,手背上起了一個大包。
正當她們倆想轉移陣地的時候,某位嚴肅的班長忽然打着手電筒出現了。
手電筒光線忽然打在她們倆身上,讓她們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偏頭避開這刺眼的光線。
班長将光稍微移開了一下,但仔細打量她們一圈後,頓時皺眉質問道:“你們倆就在這兒聊天?”
别人都在找地方隐藏,緊張地觀察周圍的情況,以防有人偷偷潛入,一個個都沒得空閑,她們倆倒好,坐在地上聊起天來了,就差給她們倆送一盤瓜子附贈一點茶水了。
“他們暫時不會來。”丁鏡随口回答道,态度有些敷衍。
好歹她也是一名老兵,三級士官,等級和當兵年齡都要比這位班長高,讓她多低聲下氣的,那還真不好意思……做不來。
“你說不來就不來,他們還能聽你的?!”班長蹙眉訓斥了一句。
丁鏡:“……”
奶奶的,她這暴脾氣!
眼瞅着她要起身發飙,墨上筠擡手拉了丁鏡一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他們雖然不會聽我的,但就算是個傻子,也不會選擇剛天黑這段時間行動。”丁鏡冷嘲熱諷道,“最起碼得12點以後。”
媽的,要不是墨上筠攔着,她早就沖上去幹架了。
她素來堅持一點:能動手就别哔哔,免得浪費時間。
跟人浪費口舌,是她最不屑的事兒。
“就算他們真的12點後才行動,也不是你們坐在這裏聊天的理由!”班長愈發地不爽,沒忍住繼續道,“這裏不是你們的部隊,沒有人會慣着你們,他們是怎麽做的,你們就學着點兒。”
這下,就算是墨上筠想要拉着,一時也拉不住了,丁鏡跟一枚火藥似的,直接從地上竄了起來。
墨上筠無奈,趕緊起身,然後迅速上前兩步,直接将丁鏡給擋在身後。
墨上筠搶先道:“是我們的問題,接下來會注意的。”
因爲先前墨上筠被兩杠四星的長官主動打招呼,班長多少還是有些忌憚她的,所以當墨上筠開始示好的時候,班長倒是冷靜下來,沒有再抓住這個問題不放。
想了想,班長開始說正事:“裝備都分配完了,沒有給你們準備。你們教官說,你們用帶的匕首就行。”
“行,我們夠用。”
墨上筠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對付那幾個,還用不着什麽武器,各自都拿對等的武器就差不多了。
然而一見到她這随意的态度,班長心裏頓時就又有些不爽了。
——夠用?!口氣還挺大的樣子!
——有本事就拿着匕首把人給抓着了。
她們教官的意思,定然是用不着她們倆,所以才隻分配匕首,免得浪費武器裝備的意思。沒想身爲軍官,連這一點辨識度都沒有。
好在,墨上筠和丁鏡都沒有看穿人心理活動的本領,并不知道這位班長心裏想的是什麽。
想來想去,班長也沒将心裏話說出來,抱着等對方真正行動時打她倆的臉的想法,然後就打着手電筒離開了。
而他一走,丁鏡就暴跳如雷。
“靠,你怎麽這麽沒出息?!”丁鏡直接竄到墨上筠跟前,“打一架不行嗎?”
墨上筠朝她翻了個白眼,“打一架打一架,你是被百裏昭和梁之瓊給傳染了?”
“屁!”丁鏡皺着眉頭,“這種人就是皮癢了,欠抽。”
“打上這一架,閻天邢會扣你十分,信不信?”
“這麽邪行?”丁鏡分分鍾冷靜下來,狐疑地問,“不至于吧。”
在丁鏡的印象裏,閻天邢也好,教官也好,對這些管理都挺松的。
“你以爲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們真的連兩套裝備都拿不出了?在别人地盤,得守點規矩。”墨上筠擡手拍了拍她的肩,“等着,實力可以用在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