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野外活動的遇見的那條蛇,給兩人都造成一定的心理陰影,這黑燈瞎火的,找到柴後沒有任何停留,兩人趕緊回到營地附近的空地上。
就這麽番功夫,百裏昭等人已經挖了兩個坑,順帶點了兩堆篝火,正等着她們倆的水。
水用的很快,清洗道具以及煮飯,幾乎用掉三分之二的水,墨上筠和丁鏡閑的沒事,又去河邊跑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傅哲已經做好一個蔥花炒蛋了。
用兵工鏟炒蛋,動作熟稔,正好到收尾階段,香味四溢,看得人難免吃驚。
任予長大嘴巴,錯愕地盯着平時不起眼的傅哲。
你說這人哈,平時看着不起眼,但真到關鍵時刻,你不得不意識到,還真非他不可。
“真香。”任予分分鍾變成傅哲的小狗腿,“傅小哥,能幫你嘗一口嗎?”
見到平時心目中的大佬如今這般谄媚模樣,傅哲被他吓得手一抖,差點兒将手中的兵工鏟直接給丢了。
他局促地看着任予,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滾去燒火。”百裏昭及時出來警告任予。
“……喔。”
任予頓時失落地低下頭。
傅哲不由得松了口氣。
百裏昭用一個飯盒将先炒好的蔥花炒蛋給裝起來,然後就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任予偷吃。
任予隻能偶爾看看,解解饞。
墨上筠和丁鏡暫時沒什麽事,打雜的活兒都交給任予這個小跑腿,于是便去其他班逛了逛,順帶“觀察敵情”。
讓她們震驚的是,平時整體成績突出的班,到這個時候竟然忙得手忙腳亂,蛋會煎焦了,菜會灑出去,忙來忙去的,頗有種雞飛狗跳的架勢。
相反,個别能力一般或較差的班,竟然會出現好幾個會做飯的,炒出來的菜别提有多香了。
但,兩人考察了一番,一緻認爲——傅哲的手藝最好。
畢竟,在場的學員,除了傅哲,沒有炊事班出來的。
炊事班的人,本來就是全連最厲害的兵,因爲他們不僅要負責全連夥食,還要保證自己的軍事技能合格,傅哲被選到GS9可見能耐就不差,隻是在諸多變态裏有些不起眼罷了。
現在是傅哲發揮自己能力的時候了。
墨上筠和丁鏡考察完,就默契地坐在土堆上看傅哲做飯,那明目張膽地觀賞,看得傅哲沒來由的害臊,最後還是他加快速度将菜給炒好,才縮短了兩人旁觀的時間。
“吃飯了!”
百裏昭跟家裏老母親似的吆喝一聲。
這熟悉的調調,讓其他班的學員都恨不得過來蹭點吃的。
墨上筠和丁鏡便迅速趕過去。
昭·媽第一時間給她們分配好飯菜,然後就讓她們蹲一邊去吃了。
吃完後,每個人都還有一碗白菜湯。
“手藝不錯。”墨上筠豎起大拇指。
“好吃!”丁鏡簡單明了地誇贊。
“傅小哥,我們這一個月就靠你了!”任予高興地拍着傅哲的肩膀,差點兒沒把傅哲給拍出内傷來。
“熱淚盈眶,媽媽的味道。”戚七嘗了一口後,由衷地發表她的感慨。
全員:“……”
還是閉上嘴吧。
見他們都吃的很開心,傅哲才慢慢呼出口氣,心裏一直懸着的石頭,終于落下來。
跟他們相處這麽一段時間,他們雖然對自己很好,也從不嫌棄自己拖後腿,并且盡量地幫助他們,但心裏總覺得對不起他們。
而現在……能夠幫助人的感覺,真好。
傅哲由衷地想。
*
三班第一個做好飯,也是第一個整理好的。
全程花了一個小時。
澎于秋沒有讓他們在外面耽擱時間,而是先帶着他們去了營地。
這也是他們在外面待了近兩個小時後,第一次真正地踏入營地。
營地全部都是由帳篷組成的,分爲三個部分,一個是學員區域,一個是教官區域,一個是物資區域。
三個區域都有很明确的分界線,學員們隻能被允許在自己區域裏活動。
帳篷都搭建好了,都是大型的帳篷,左右各一排,皆可睡人。共計三個帳篷,男學員有兩個,女學員就一個,勉強可以睡得下。
沒有床,隻能打地鋪。
這很簡單,直接将褥子鋪上去即可。
此外,中間的過道上,靠近床鋪的地方擺放背囊和臉盆,背囊的放置,臉盆裏的物品、擺放的方向,必須保持一緻,這有嚴格的要求。
墨上筠、丁鏡、百裏昭、戚七四人直接選擇進門靠右的四個床鋪,之後就打開背囊迅速利落地鋪床、擺放應該擺好的物品。
陌生的環境,卻沒有一點陌生感,他們做這一切都無比自然,也不曾因任何苛刻的要求而抱怨。
在GS9那麽久,他們早就習慣以最快速度融入新的環境。
在這種緊張嚴酷的環境裏撐下來,他們必須抛去某些沒必要的情緒,時刻将自己的情緒調整到最佳狀态。
因爲,你做不到的話,不僅會影響到訓練,情緒也容易崩潰。
“整理好了就休息吧。”
帶着第二個班回來熊智昕,在門口探出頭,面帶笑容地朝她們提醒道。
“好。”
戚七朝她做了個比心的動作。
熊智昕笑了一聲,很快就走了。
“看來今晚不好過啊。”
雙手枕在腦後,丁鏡擡眼看着帳篷頂,故作深沉地說道。
墨上筠甩了她一記白眼,然後拿起盆和洗漱用品,走出帳篷。
GS9保持着摳門的本性,在基地的時候,四月就停熱水了,他們平時洗澡用的都是冷水,到野外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可沒有資金給學員弄熱水,能有點冷水就很不錯了。
墨上筠用冷水洗了個澡,之後又簡單洗漱了一下。
清洗完後,她并沒有離開,而是故意在靠近教官區域的地方轉了一圈。
最初是紀舟見到了她,得虧紀先生腦子轉得快,短短幾秒内就意識到墨上筠的意圖,于是朝墨上筠招了招手,帶她進了教官區域。
——正常情況下,紀舟是不會給墨上筠破例的,但阮硯事先就打好了招呼,而曾經在玩遊戲時被阮硯狠虐的紀舟,在經過一番慎重思考後,還是覺得,人生偶爾退讓一下是沒有關系的。
“不要被發現,不然當‘擅闖’處理。”紀舟朝墨上筠提醒道。
“行。”
墨上筠爽快應聲。
紀舟領着墨上筠來到阮硯的工作帳篷外,就在門口停下了,沒有進去,而是朝墨上筠交代道:“行吧,去看看你的祖宗。”
微微一頓,墨上筠将帽檐往上一擡,然後朝紀舟強調道:“是佛祖。”
紀舟:“……”
在紀舟看來,被養的寵物都是祖宗。
不過,能把寵物名取爲“佛祖”的……大概是被訓練折磨瘋了吧。
最近很多學員心理狀況都除了問題。
“對了,”頓了頓,紀舟似是想到什麽,頗有深意地看着墨上筠,友善地提醒道,“不出意外的話,你是老朋友——宋修良也在裏面。”
聽到“宋修良”的名字,墨上筠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
她擡了擡眼睑,别有深意地看向紀舟。
紀舟反倒是沒有多說的意思,淺笑着朝墨上筠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墨上筠站在原地,默然地看着紀舟離開的背影,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
這個月,宋修良時常會來學員基地觀察學員,但是跟墨上筠都會盡量避免接觸,就算是在不得不交談的時候,墨上筠也是盡量跟宋修良以普通學員和心理醫生的身份交流的,期間并未有任何熟稔的表現。
——紀舟是怎麽知道的?
而且,看紀舟的架勢,似乎是已經懷疑她……有什麽問題了?
墨上筠的思緒飄得遠。
一直等帳篷簾被人掀起來,墨上筠才回過神來,朝掀開門簾的人看了一眼。
站在門口的,是聽到動靜出來的阮硯。
“紀舟帶你過來的?”
阮硯朝紀舟離開的方向看了眼,然後朝墨上筠詢問了一句。
“嗯。”
微微點頭,阮硯道:“進來吧。”
墨上筠便跟阮硯一起進了帳篷。
本以爲是空蕩蕩的帳篷,卻沒有想到,入眼的全是一些機械設備。
阮硯的工作帳篷還是挺大的,他将整個帳篷分爲兩個部分,一個是工作區域,一個是生活區域,兩者的分界線不可謂明顯,就差沒有用白線給标記出來了。
工作區域都是些工作設備,電腦是最主要的,此外就是一些書籍,彈藥模型等等……牆上還挂着一份圖,是模型的基本介紹。
生活區域就簡潔許多,除了疊着床和背囊,基本就沒有别的了。
哦,還有一個架子,架子上……站着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雛鷹。
據說是被撿回來的雛鳥,還在幼年狀态,非常小巧的一隻,暗褐色的羽毛,下邊羽毛呈淡棕色,色澤光鮮,現在看着,倒是沒什麽兇猛獵鷹的感覺。
正如紀舟所說的,宋修良也在。
宋修良正站在架子前面,用兩根小木塊夾起蟲子,往雛鳥嘴裏喂。
似乎是很熟悉他的手法了,它旁觀了一下,就放心大膽地吃了。
“來了?”宋修良喂完蟲子後,才朝墨上筠看了一眼,然後笑着朝她問,“要試試嗎?”
“不急,”墨上筠聳了聳肩,“我有事想問你。”
“你說。”
宋修良将手中的一碟蟲子放下來。
墨上筠微微一頓,朝阮硯看了一眼。
阮硯挑了挑眉,徑直走向工作區域,然後把連接電腦的耳機拿起來,淡淡道:“我聽音樂。”
說完,他就把耳機給戴上了,同時把音樂打開。
對于他的舉動,墨上筠保持十足的信任。
阮硯不會做“偷聽”這種事兒。
收斂眉目,墨上筠正色地看着宋修良,道:“兩個事。”
多數時候,宋修良見到墨上筠,她都是這番表情,如今他已經見怪不怪了,配合地點了點頭,示意墨上筠繼續講下去。
墨上筠将手中的盆放下來,隻手放到褲兜裏,然後朝宋修良問道:“我們倆的事,是不是被人發現了?”
宋修良:“……”這話聽起來有點歧義。
“嗯?”
微微眯起眼,墨上筠警告地出聲,微揚的字音裏,帶着滿滿的威脅,冷意蔓延。
帳篷内的空氣瞬間變得沒那麽輕松了。
不過,宋修良依舊是一臉的淡定。
被墨上筠這種待遇,對他來說那叫家常便飯。——一個心理醫生需要承擔的壓力。
墨上筠無論對誰,都沒有在他面前這麽警惕。
“就前段時間,你們的教官,詢問我,爲什麽情人節那天,你要來找我。”宋修良慢條斯理地說着,擡手逗了逗“佛祖”,結果被“佛祖”無情地啄了一口。
“佛祖”還小,這一口雖然不算重,跟撓癢癢似的,但卻實打實地傷害了宋修良的心。
虧他今天常來看這小家夥,結果一點兒感情都沒培養出來。
墨上筠不耐地盯了他一眼。
宋修良便收回心思,繼續道:“我說我們倆好朋友,情人節這一天隻是個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