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這種東西,野外最常見,沒有人特地來撿,地上堆的尤爲多,枯葉、枯木、斷枝等,随随便便都能弄點兒,就算她們撿的燒完了,打雜的任予随時都可以去撿。
所以,墨上筠和丁鏡一路優哉遊哉的。
去河邊的路上,墨上筠竟然還有閑心考丁鏡文綜題目。
剛學習文綜的丁鏡,勉強地回答了墨上筠幾個問題,越到後面答案越發錯的離譜,很快就到一問三不知的地步,把墨上筠氣得直接将她給甩在後面。
丁鏡優哉遊哉地跟上墨上筠,嘴上說着好話,“你看,如果我學什麽就會什麽,那不是證明我是你這種天才嗎?沒有我這種正常人的襯托,怎麽能顯得出你的聰明學識?”
早已習慣“拍馬屁”的丁鏡,現在竟然能輕而易舉地放下自己的驕傲,面不改色地将這番話說得極爲流暢。
墨上筠步伐不停,懶得搭理她。
但,卻在不遠處聽到一陣冷笑聲。
墨上筠和丁鏡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然後擡眼朝前面看去。
月亮懸空,光線正好,縱然沒有手電筒,也能勉強看清周圍的景色。
前方就是那條河了,早已有人比她們先到一步。
墨上筠定睛一看,才發現先前冷笑的人是艾又槐,而在她一旁的,則是最近有所收斂的柴心妍。
聽到艾又槐的冷笑聲,柴心妍也朝艾又槐看了一眼。
沒想,艾又槐直接回過頭,徑直朝墨上筠和丁鏡看過來。
“有的人,明明就是自己傻,非要給自己找理由。現在二十多歲的人學高中知識,還一點兒都不害臊。”艾又槐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諷刺完丁鏡後,又對準了墨上筠,“有的人,多學點兒知識就自認爲很了不起了,感覺自己天下無敵了,學霸人設往身上攬,怎麽着,真把自己當焦點了?這批學員裏名牌大學畢業的可多了,人家戚七還是15歲考上的京城大學的呢,也沒見那麽高調的——”
正當艾又槐滔滔不絕的時候,柴心妍忽然碰了艾又槐一下,打斷了艾又槐惡毒的話。
艾又槐不高興地看了柴心妍一眼。
柴心妍幹脆站起身,拿起自己班的水壺,朝艾又槐道:“我先走了。”
“心妍!”
艾又槐急忙叫了一聲。
她将最後一個水壺裝滿水,很快就将所有水壺拎起來,匆匆起身跟上柴心妍的步伐。
柴心妍步伐未減,艾又槐隻來得及在路上瞪墨上筠和丁鏡一眼,然後就消失在墨上筠和丁鏡視野。
墨上筠和丁鏡二人面面相觑。
“被當面羞辱了。”墨上筠認真地爲剛才的畫面做出總結。
“頭兒,你要生氣的話,咱們晚上去找個大麻袋,揍她一頓,保證她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丁鏡笑眯眯地說着,又朝墨上筠補充了一句,“還能洩憤。”
墨上筠卻當沒聽到她的話,而是偏着頭朝丁鏡問:“我的驕傲有那麽明顯嗎?”
丁鏡聳了聳肩,順着她的話道:“那可不,都驕傲到天上了,誰都想用竹竿把你打下來。”
墨上筠歎息,“我還以爲自己挺内斂的。”
丁鏡勸解道:“有時候吧,對自己有點錯誤的認知,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兒……”
墨上筠掃了她一記冷眼,但沒有憋住,直接笑了出來。
“你真不生氣啊?”丁鏡朝墨上筠走近幾步,好奇地打量着墨上筠。
對于這種當面的諷刺,丁鏡倒是挺不當回事兒的。
有什麽話當面說,她還能跟艾又槐豎起拇指,稱贊一下艾又槐的勇氣。
她倒是挺不爽那種背地裏捅刀子的。
畢竟在部隊裏,都喜歡硬碰硬,正面杠上,不習慣那些繞來繞去的小心機。
不過墨上筠嘛,文化人嘛……總歸要惱羞成怒一點才符合人設。
“被她說幾句,我學霸人設就垮了嗎?”墨上筠莫名其妙,“我比她多學的那些知識就自動清空了?”
“……所以?”
墨上筠驕傲地揚起下巴,“我們學霸都不愛跟學渣見識。”
丁鏡:“……”我特麽信了你的邪!
墨上筠提拎着三個水壺,悠閑自在地去河邊打水。
丁鏡心想這學霸腦袋出問題了,替她悲歎了一聲,才慢慢地跟上墨上筠的步伐。
墨上筠确實沒有将艾又槐的話當回事兒。
換句話說,她要是真的追究艾又槐的話了,那才叫給艾又槐臉兒了。
艾又槐還不值得她浪費這點寶貴的時間。
那麽有空,還不如多問丁鏡幾個知識點。
*
不遠處。
走進灌木叢後,就自覺停下來偷聽的艾又槐,全程聽到丁鏡和墨上筠的話後,臉色都氣得扭曲了。
若不是理智告訴她,她一個人絕對無法單挑丁鏡和墨上筠二人,不然早就沖上去跟她們倆打架了。
先前說那一番話,主要是因這幾個月堆積起來對她們的不爽,看她們倆過的如此惬意,才忍不住去諷刺一番。
不曾想,兩個當事人壓根就不在意。
這種忽視簡直讓她羞憤、難堪。
就算被墨上筠回罵一頓,她想必也不會有這種羞憤情緒。
“小槐。”
折回來的柴心妍,喊了艾又槐一聲。
這才将艾又槐從即将爆炸的情緒裏拉扯回來。
随手折下一根樹枝丢到地上,艾又槐壓抑着内心的惱火,朝柴心妍問道:“心妍,最近你怎麽變樣了?”
微微一怔,柴心妍抿唇道:“我沒有。”
“你以前不會這麽膽小的,”艾又槐皺了皺眉,略帶憤怒地道,“以前的你,不會見到丁鏡和墨上筠就跑的,也不會回避他們這些人,最近的你究竟是怎麽了?!”
艾又槐一直跟柴心妍在一起,當然知道柴心妍自從三月跟墨上筠、丁鏡他們那次野外活動回來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很長一段時間訓練都心不在焉的,對身邊什麽事情都不關心,跟她說什麽事情她都不感興趣,甚至幾次被教官帶去看心理醫生。
後來,柴心妍的狀态慢慢好點兒。
但是,艾又槐明顯發現,柴心妍隻專注于訓練,對于别的什麽事,完全都不管。
而見到跟她們有糾葛的墨上筠等人,也是能回避就回避,盡量不跟她們起争執。
偶爾梁之瓊故意來找茬,柴心妍也不再硬氣地回應,而是選擇息事甯人。
後來,柴心妍在面對部分人私下裏議論她的不是時,也是視而不見,完全不去理會。
原本雖然看着柔弱卻性子剛強的柴心妍,現在脫皮換骨似的變成了另一番艾又槐完全不熟的軟弱模樣。
柴心妍輕輕皺眉。
她舒出口氣,看着眼前在她心裏也變了樣的艾又槐。
以前的艾又槐也不會這麽故意找茬的。
最近的艾又槐越來越暴躁,情緒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想了想,柴心妍道:“我隻是想通了,與其計較那些瑣碎事,不如好好訓練,想想怎麽讓自己留下來。”
“但這不代表要讓自己受委屈啊!”艾又槐急了。
“我不覺得受委屈。”柴心妍道,“就像你剛剛說了那番話,丁鏡和墨上筠都懶得将你當做笑話一樣。”
艾又槐剛剛本就被丁鏡和墨上筠刺激得不輕,眼下聽得柴心妍的話,眼圈頓時就紅了,她咬了咬牙,近乎好笑地盯着柴心妍,“你覺得我是個笑話?!”
柴心妍微微一愣,不知道艾又槐爲何會這麽理解,于是她耐心地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艾又槐惱火地盯着她,明顯沒有被她的話勸慰到。
“有人來了,我們先走吧。”
聽到些許動靜的柴心妍,擡手去拉艾又槐的手臂。
但剛觸碰到艾又槐的衣服,就被艾又槐一把給甩開了。
艾又槐提着自己的水壺,直接越過柴心妍,大步向前走去。
徒留柴心妍愣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