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沒關,熊智昕就坐在椅子上睡覺,聽到敲門聲後她忽然驚醒,朝門口看了眼後回過神來,于是一邊擡手揉着眼睛一邊嘀咕道:“這麽快?”
“嗯。”
墨上筠淡淡應聲。
熊智昕從椅子上站起身,随後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
差不多十一點,也該到學員休息的時間了。
胡亂點了下頭,熊智昕道:“那我送你回去。”
“嗯。”
墨上筠再一次應聲,頗有種漫不經心的味道。
熊智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過也沒多在意,拿起鑰匙後就跟墨上筠一起下了樓。
雨還在下,熊智昕又給墨上筠遞了一條幹毛巾,讓她先将就着保暖,等回宿舍後趕緊将衣服換了。
墨上筠道了聲謝,然後在安全帶還沒有扣好的情況下,猛然間見熊智昕将車給倒出來,然後一踩油門就直接彪了出去。
先是往前一傾,随後往後一倒,墨上筠被撞的可不輕。
她以最快地速度給自己扣好安全帶,等車速穩定下來後,才不由得松了口氣。
不一會兒,車就被開到學員宿舍樓樓下。
在看到宿舍樓的時候,墨上筠就聚精會神準備突如其來的踩刹車,結果果不其然,以最快的速度開到樓下後,熊智昕冷不丁地踩下刹車,墨上筠強撐着才沒有顯得狼狽,硬是把“雲淡風輕”幾個字往頭頂給挂住了。
“熊教官。”
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墨上筠倏地喊了熊智昕一聲。
“啊?”熊智昕詫異地偏過頭,好奇地問,“怎麽啦?”
“沒什麽,”墨上筠淡淡地說,“謝你送我過來。”
熊智昕笑着擺手,“小事一樁。”
墨上筠歎息着,将雨衣脫下來給她後,又将毛巾放在上面,之後才開車門下去。
她步伐很快,轉眼就進了樓。
但,在聽到熊智昕開車離開的聲響後,墨上筠不由得往後面看了一眼,見到那狂飙的速度,無奈地搖了搖頭。
熊教官。
人如其名啊。
“熊”教官一個。
将作訓帽給摘下來,墨上筠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然後大步走向樓梯。
“墨墨!”
剛到二樓,墨上筠就聽到燕歸那飽含情緒的聲音,沒來由被他激得一個哆嗦。
下一刻,一道人影給撞了過來,墨上筠這次不躲不閃,直接甩了下手中的作訓帽,頓時将撲過來的燕歸給甩了一臉的水珠。
燕歸立即老實地停下步伐。
然後,裝模作樣地朝墨上筠讪笑,“墨墨,你總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會站到明個兒呢。”
墨上筠雙手抱臂,痞痞地掃視着燕歸,涼聲問:“我看起來有欠揍到那份上嗎?”
燕歸下意識地點頭,但很快感受到一陣殺氣,于是他趕緊搖頭,說出極其違心的話,“我家墨墨,怎麽可能會欠揍呢!”
這嚴重不符實情的話語,被燕歸說得斬釘截鐵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在說真的。
墨上筠嘴角微微一抽。
“太假。”墨上筠無語地評價道。
“是嗎?”
燕歸擡手摸了下臉,奇怪自己哪個面部表情沒有做到位。
這時,墨上筠已經繞過他,打算繼續往樓上走。
燕歸及時反應過來,一步跨過三個台階,直接攔在了墨上筠跟前。
“當當當當——”
在墨上筠莫名的視線下,燕歸倏地将手往後方一伸,爾後再握成拳頭伸出來,直接放到墨上筠跟前。
下一刻,松開手指,一塊長條的布垂落下來。
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條鮮紅的紅領巾!
墨上筠沉默地看着他。
搞什麽鬼?
還有,這種玩意兒,他從哪裏搞來的?
“墨墨——”
燕歸欣喜地喊着他,另一隻手也擡起來,打算抓起紅領巾的另一端将其展開來,結果還沒來得及抓住,就被墨上筠一把給扯了過去。
燕歸一個不留神,紅領巾就這麽被墨上筠給奪走了。
“謝了。”墨上筠把玩着那條紅領巾,随口敷衍道,“讓我懷念起當少先隊員時那一段充滿紀念意義和正能量的時日。”
“……”
燕歸被她一番不要臉的話給憋得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見着墨上筠又要繞過他往上走,燕歸這才回過神,趕緊伸出手攔住她。
“墨墨,這紅領巾是讓你蒙眼睛的。”燕歸急忙道。
“哦……”墨上筠拖長聲音應了一聲,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燕小歸,你不尊重少先隊員。”
“……”
燕歸看着她将紅領巾往手上繞了兩圈,那模樣就跟當成一塊破布似的。
到底是誰不尊重了?
燕歸很是憋屈。
不過看在颠倒黑白的人是墨上筠的份上,燕歸怎麽着也不敢把自己的質疑貿然說出口的。
猶豫幾秒,燕歸打算采取迂回政策,道:“墨墨,你先聽我講個故事。”
“沒空。”
“……”停頓了下,燕歸也不管她有沒有空,急忙道,“這一紅領巾可是我從醫務室的杜醫生兒子那裏借來的,他今年剛成爲少先隊員,這塊紅領巾我可是軟磨硬泡了小半天,墨墨,看在他的份上,你能不能給我們一次給你制造驚喜的機會?”
“軟磨硬泡?”
舉起用紅領巾纏繞住的手,墨上筠在他跟前晃了晃,然後往上走了一個台階。
燕歸預感不妙,往後退了一個台階。
“小半天?”
勾唇再次重複着他的話,墨上筠又往上走了一個台階。
燕歸默默地又往後退了一個台階。
下一刻,墨上筠冷笑一聲,直接把拳頭收了回去,挑眉朝他問道:“你當我不知道杜醫生的兒子已經上高中了?”
“……”呆滞半響,燕歸不可思議地驚歎道,“墨墨,你咋知道的?!”
不得了了!
他家墨墨的消息竟然比他還靈通!
墨上筠聳了聳肩,将紅領巾丢給他,然後從他身邊走了上去。
去過幾次醫務室,也見過燕歸說的杜醫生,墨上筠無聊等待的時候聽他們聊天時得到的消息,多少有點記憶罷了。
很多時候,往往是一些無意間得到的消息,更難被忘卻。
燕歸放棄了蒙住墨上筠雙眼的想法,弱弱地跟在墨上筠身後,亦步亦趨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生怕墨上筠有個什麽閃失。
一到三樓,燕歸就怕墨上筠直接往宿舍走,趕緊湊到墨上筠身側,幫忙指了一下貧民窟的方向,賊殷勤地道:“這邊。”
墨上筠斜了他一眼。
燕歸趕緊道:“我真沒跟人說,就丁鏡找到我的。她說有份禮物想送給你。”
“……”
墨上筠稍作猶豫,便擡腿走向貧民窟。
差不多到熄燈時間了,現在學員們居住的宿舍裏都有陽台和洗手間,一般進到宿舍後就鮮少有出來的機會——加之天氣惡劣也沒法出門找偏僻的地方一起複習,基本都在宿舍内自己複習,所以走廊上壓根見不到什麽人影。
墨上筠跟燕歸就這麽順利地來到貧民窟外面。
站在門口的時候,燕歸下意識輕咳一聲,然後擡手敲了下門。
裏面沒有動靜。
其實門本來就沒鎖,燕歸這一番的舉動大抵是想告訴裏面的人——人來了。
當做暗号。
果不其然,雖然沒有等到回應,但燕歸等了會兒後,就直接把門給推開了。
但,下一刻迎接墨上筠和燕歸的不是驚喜,而是丁鏡有些愠怒的聲音,“我擦,火柴濕了,還沒劃燃!”
墨上筠:“……”
燕歸:“……”
貧民窟裏一片漆黑,因連陽台都給封鎖了,所以壓根見不到絲毫光亮。
床鋪的方向,可以見到站着一道身影,正面朝向他們,雖然因爲黑暗看不到臉,但定然是丁鏡無疑了。
丁鏡瞥了眼站門口的二人,同時還堅持不懈地繼續劃火柴。
墨上筠見她如此之堅持,在門口同燕歸等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朝丁鏡詢問道:“哦,那要不要給您關上門,再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