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憊的身子,墨上筠和丁鏡一起抵達先前約定的地點。
這裏并不是多寬敞的地帶,相反崇山峻嶺、地勢險要,光是想要走過就得費不少的心思。
這是第五日艱險路程的開端。
約在這裏,是因爲附近有一條河,又是在山腳下,地形辨識度高,就算是在深夜裏迷失,也容易找到對方。
沒有手電筒,隻能借着月光照明,但眼睛一旦習慣這樣的夜色,隻要稍微注意一下,即可暢通無阻。
但,在這種視野狀況下,想要走過前方的險峻路線,那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沒人啊。”
來到約定地點,丁鏡奇怪地嘟囔一聲。
按理來說,沒有被緊追不放的柴心妍等人,應該早就抵達這裏才對。
就算有些愚蠢的迷失在叢林裏,比她們還要晚到,但也不可能一個都沒抵達,像秦雪、任予這樣的,怎麽着也得趕到了。
墨上筠也有疑惑,她低頭看着地面,步伐緩慢地在周圍轉悠了會兒,最後擰起眉頭,道:“他們應該來過了。”
丁鏡好奇地走向她。
因爲這幾日都沒有下雨,土壤并不松軟,所以就算從上面走過,也很難留下腳印的痕迹。
尤其是在這種視野環境下,就更難發覺了。
但,墨上筠所站的地方,旁邊的灌木裏卻有樹葉掉落的痕迹,仔細辨認後能發現,地上那些樹葉都是新鮮的,而非自然脫落。
丁鏡蹲下身,擡手撿起一片樹葉,仔細查看了一下,最後擡頭看向墨上筠,“剛掉的。”
墨上筠低頭跟她對視一眼。
所以,是什麽情況,讓他們集體消失?
秦雪動手了?
還是——
就在這時,她們聽到身側的樹林裏,傳來輕微的聲響。
樹枝晃動的輕微動靜,樹葉摩擦的細微響動,以及,幾乎很難辨認的腳步聲。
沒有風,加上她們就靠近這裏,所以聲音非常明顯。
但是,如果她們稍微離得遠一些,晚上再刮一點風,這聲音就極容易被隐藏,對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靠近。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絕對是專業人士。
墨上筠和丁鏡對視了一眼。
下一刻,不約而同地讓開一步,将中間那一處讓出來,兩人躲在遮掩物後面,然後将身上的獵刀給摸出來,牢牢握在手裏。
此時此刻,時間流逝的速度慢的出奇,好像一分一秒都以倍速放慢,而那愈發靠近的聲音,一聲一聲的,能敲在她們的心裏,每一次的聲響,都如同警鍾。
在短暫的時間裏,墨上筠神經緊繃,腦海裏無意識閃現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以及根據經驗制定出最佳的解決措施。
但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掙紮後,墨上筠最終清空了大腦,決定不再亂加猜測,而是将所有的事情交托給她這些年鍛煉出來的自然反應。
在不了解具體情況的前提下,她總是喜歡如此分析,不過過度分析不僅沒用,還會給大腦帶來一定的負擔。
終于,那一堆灌木微微晃動了下,很快就有人身影閃現。
墨上筠手握着刀,下意識打算向對方發動攻擊,但在注意到對方的裝束時稍作停頓,而在另一邊的丁鏡則是沒有停頓地攻擊對方,轉眼的功夫,就将那人給撂倒在地。
剛冒出頭的人,被丁鏡從後方勒住脖子,與此同時,獵刀地抵在對方的下巴處。
隻要稍一用力,獵刀就會刺入對方的皮肉中。
“丁鏡!”
墨上筠趕緊喊了丁鏡一聲。
丁鏡動作一頓,借着月光,仔細看了眼手中“俘虜”的臉。
黑漆漆的,臉上抹了泥土和黑炭,但隐約還是可以辨認出對方的身份——任予。
感覺被認出來了,任予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他聲音顫顫地喊道:“頭兒,丁姐。”
丁鏡:“……”艹。
墨上筠在一旁看着,注意到丁鏡壓根沒有去注意對方的裝束,不由得有些在意。
如果這是實戰,丁鏡的行爲才是最恰當的。
她是根據任予的衣服、背包判斷對方是自己人,所以攻擊的時候稍微有些猶豫。
她相信丁鏡肯定也看到了,但丁鏡完全沒有在意,而是直接跟“認定的敵人”發動攻擊。
這種判斷是正确的。
因爲,敵人極有可能已經制服了他們這邊的人,并且換上了他們的服裝來混淆視聽。
如果任予剛剛真的是有備而來的敵人,那麽,在她猶豫的那一瞬間,就會将自己的優勢轉變成劣勢。
看到丁鏡的行動,墨上筠才漸漸意識到,因爲長時間在部隊溫床環境裏待着,自己并沒有什麽危機意識。
或許說,她的危機意識盡管存在,但因爲“實戰”離自己過于遙遠,所以很少一切都隻是“勉強”,關鍵時候難以保持絕對的警惕。
“怎麽回事兒?”
将獵刀移開,丁鏡将勒住任予的手也給松開。
任予被勒得不輕,擡手摸着自己的脖子,深呼吸好幾次,才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噓——”
緩過神來,任予朝她們倆看了一眼,然後伸出手指在唇邊做出噤聲的手勢。
墨上筠和丁鏡都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向他。
周圍要是真有什麽人“偷聽”,他們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待在這裏了。
不過,實在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墨上筠和丁鏡還是配合地蹲下來,跟滿臉都是“僞裝”的任予一起傻乎乎地蹲在草叢堆裏。
墨上筠問:“都到齊了?”
“嗯。”
任予點了點頭。
擰了下眉,墨上筠問:“他們人呢?”
爲了襯托氣氛,任予故意壓低聲音,悄悄道:“我們發現了‘特殊任務’。”
“說。”
墨上筠不耐地挑了下眉。
神神秘秘的,拖延時間。
好在任予比較識趣,沒有再繼續打啞謎,趕緊解釋道:“我是第一個到的,之後就是柴心妍、肖強、秦雪,其實也是十來分鍾前才聚齊。我們按照慣例交流的時候,結果遇到了一群人——”
說到這兒,任予還左右看了一眼,朝她們勾了勾手指,将氣氛折騰得更神秘了。
墨上筠和丁鏡這次涼飕飕地盯着他。
任予字字頓頓道:“像是販毒團夥。”
販毒團夥?
墨上筠和丁鏡皆是一頓,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哪來的販毒團夥?
但當墨上筠還在疑惑的時候,丁鏡忽然想到什麽,眼神不自覺變得凝重起來。
“人呢?”
“怎麽發現的?”
丁鏡和墨上筠齊聲問道。
“人被他們盯着呢,”任予朝身後的某個方向指了指,繼而繼續道,“他們從小道上偷偷下來,跟當地居民一樣的打扮……但什麽居民都不會大晚上的在這種地方趕夜路啊。我們一開始覺得奇怪,就偷偷縮在旁邊看着,後來不是因爲肖強是當地居民嗎,就聽得懂他們的方言,他偷聽了幾句後,臉色瞬間就變了,說他們在讨論毒品的事兒。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現在就是的‘運送毒品’。”
“那什麽叫‘特殊任務’?”墨上筠疑惑地問。
“我們哪能這麽湊巧遇上真的毒販?肯定是GS9那一群人故意安排的呗。”任予理所當然地道,“正好我們這裏有肖強這個本地人,正好他們在路過我們的時候探讨‘販毒’的事兒,正好被肖強給偷聽到,又正好我們幾個在這裏聚集……這也太湊巧了吧?”
“……”
丁鏡和墨上筠都沒有說話。
稍作停頓,任予繼續說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們都一緻認定,這是GS9給我們安排的特殊任務。特種部隊考核裏不是經常有這樣的嗎?考核的途中來幾次模拟實戰,次次都跟真的似的,還會嚴刑逼供……爲的就是讓我們退縮。”
丁鏡神色一冷,倏地伸出手抓住任予的衣領,字字夾雜着寒意,“所以你們想跟這批毒販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