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教官裏,也就阮硯一個人來找她時,會如此理直氣壯,就算再小的私事,他都給人一種“公事公辦”的架勢。
阮硯來找過墨上筠幾次,而很多學員都知道墨上筠認識好幾位教官,所以,阮硯來找墨上筠的事情,他們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壓根不多加理會。
“新年好。”
剛一走近,阮硯就打了聲招呼,然後把兩個紅包拿出來,遞到墨上筠跟前。
墨上筠愣了一下,然後回了一句,“新年好。”
随即,她從阮硯手裏拿過着倆紅包,略帶詫異地問:“兩個?”
阮硯如實道:“閻天邢的,還有我的。”
提及閻天邢,阮硯的心情就不大好,這種情緒也很明顯的從眉目裏展現出來。
今天早上剛跟閻天邢交換辦公桌,結果下午去閻天邢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閻天邢用的竟然是新的辦公桌。
可想而知,閻天邢俨然一卑鄙無恥小人……而且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想到這兒,阮硯覺得他愈發配不上墨上筠了。
“謝謝。”
墨上筠哭笑不得地道謝。
淩晨閻天邢拿紅包給她的時候,她跟閻天邢說明了,隻拿了兩張在自己身上。
既然如此,現在這個“閻天邢的紅包”,其中俨然有什麽值得一說的故事。
但是,見阮硯一本正經的模樣,墨上筠也沒有戳破。
微微一頓,墨上筠又道:“學員身上不能留現金,要不你給我收着?”
“可以。”想了想,阮硯将那倆紅包又收了回去,但很快的,他又朝墨上筠伸出手,“我的新年禮物。”
“……我沒錢。”
墨上筠嘴角微抽。
見過給人送禮物的,沒見過要回禮的。
阮硯眉頭一皺,“沒要錢。”
眼眸微動,墨上筠似乎明白過來,問:“你想要什麽?”
阮硯也不說由她,而是直接道:“把錢泫給我。”
“……”
墨上筠差點兒沒給他跪了。
錢泫?
給他?
卧槽,這新年禮物要夠奇葩的!
不過——
“錢泫?”墨上筠眯了眯眼,饒有興緻地問,“你怎麽知道他的?”
在軍校的時候,她确實有聯系過錢泫,但應該沒有在阮硯跟前露餡才是。
錢泫畢竟是幫她做見不得光的事兒,如今被阮硯給知道他的存在,她卻不能輕易地松口。
“想招他,他不同意。”阮硯道,“後來發現你們認識。”
點頭,墨上筠問:“……所以?”
錢泫今年才畢業,但在他沒有畢業的時候,就有部隊想要特招他入伍,可被他給拒絕了。
錢泫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歡在部隊裏受到限制。
當然主要原因是,他在這裏做什麽都會被監督,無法憑着他的性子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兒。
短時間内,錢泫不會改變這個想法才是,就算阮硯想要招他,他也不見得會同意。
阮硯直白道:“需要你介紹。”
墨上筠:“……”
“不行?”
見墨上筠一直不說話,阮硯微擰眉頭問道。
墨上筠剛想解釋是在猶豫怎麽跟錢泫說,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得阮硯道:“下個月我上課可以給你開小差。”
“成交!”
當即,墨上筠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應聲。
阮硯便準備将手機掏出來給墨上筠打招呼,墨上筠看出來了,趕緊制止住阮硯的動作。
“阮哥,今年大年初一。”墨上筠委婉地提醒。
阮硯擰眉:“所以?”
墨上筠歎息,“過兩天我再介紹。”
見墨上筠這麽說,阮硯也沒有再說别的,直接點了點頭。
墨上筠松了口氣。
“還有,”阮硯擰起眉頭,往後退了一步,仔細打量着潇灑依舊的墨上筠,問,“有受傷嗎?”
問完,他還伸出手,摸了下墨上筠的衣領。
濕濕的,因爲在水裏浸過,至今沒有幹。
墨上筠詫異,“聽說了?”
“嗯。”
紀舟毫不避諱地将這個事兒傳播開來,差不多整個支隊都知道墨上筠這檔子事兒。
而且,那些沒有去親眼旁觀的,還會随時送信息支隊那邊打探消息,基本不會錯過一點兒精彩的地方。
阮硯隻要搬着凳子坐在那裏,什麽消息都會被傳過來。
到現在,信息支隊的通訊員都兩眼瞪直、暗自琢磨墨上筠是何等角色呢。至于一隊的隊員,更不用說了,興緻勃勃地聊着這個話題,這俨然成了新年裏頭一樁大事兒,極具紀念意義。
“就磕碰了幾下,沒什麽問題。”
墨上筠活動了下筋骨,随意地說道。
“哦。”阮硯點了點頭,“早點回去,不然閻天邢又來找了。”
“……嗯。”
墨上筠哭笑不得地點頭。
*
墨上筠回到基地的時候,時間就已經很晚了,正常情況下學員都快要結束訓練準備回宿舍的。
可是,就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她讓柴心妍隊伍解散的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傳開了。
尤其是,在墨上筠跟阮硯聊天前後學員的反應,就截然不同。
聊天之前,墨上筠覺得一切如常;聊天之後,無論走到哪兒,墨上筠都能得到學員的注目禮。
對這種言論傳播速度,墨上筠也覺得神奇。
不過,她累得渾身都疼,完全沒心思去理會,直接回宿舍裏準備洗澡睡覺了。
回到破舊的貧民窟,墨上筠發現蘇北和遊念語已經回來了,兩個人都洗漱完畢正坐在床上玩牌。
墨上筠朝她們倆豎起大拇指。
十次有九次會看到她們倆在玩牌,她也是挺服氣的。
蘇北看了她一眼,道:“秦蓮在找你。”
斜眼看她,墨上筠問:“做什麽?”
“感謝你幫她解決了柴心妍這個禍害團體。”蘇北說完,從遊念語手裏抽了一張牌來,又補充道,“如果有機會的話,她可能還會給你送一面錦旗什麽的。”
“哦。”
墨上筠應了一聲,拿了衣服去洗澡。
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一瓶紅花油擺在自己床上。
至于蘇北和遊念語二人,已經開始往臉上貼紙條了。
走到床鋪旁,墨上筠拿起拿一瓶紅花油,朝她們倆道:“謝了。”
“沒受傷?”遊念語偏頭問她。
再能耐的人,也無法在那麽多訓練裏全身而退,墨上筠身上有挂彩,隻是外人看不出來而已。
伸了個懶腰,墨上筠道:“就青了幾塊。”
“厲害。”
蘇北抽空朝墨上筠說道。
懶得跟她們多說,墨上筠将外套給脫掉,在有感覺的青紫部位塗抹了一層紅花油,簡單揉了揉,稍微處理了一下就縮到了被窩裏了。
“我睡了。”
說完,墨上筠就往下一倒。
媽的,累死她了。
以後再也不一個人逞能了。
不過……玩得還挺愉快的。
聽出墨上筠語氣裏的困倦,遊念語雖然背對着她,但卻出口問了一句,“要幫你洗衣服嗎?”
“……要。”
過了幾秒,才聽到墨上筠的聲音,很輕,沒有平時的清爽,滿滿都是困意。
就跟在說夢話似的。
遊念語朝蘇北看了一眼。
蘇北歎了口氣,“這當了保镖還得當媽,日子過得太艱苦了。”
說完,蘇北挑了挑眉,“一起吧。”
兩人便将紙牌和紙條一收,拿了盆裏的換洗衣服,關了電和門去隔壁洗衣服。
宿舍内陷入安靜中,而墨上筠也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睡得有點沉,連後來蘇北和遊念語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
一個晚上的時間,足夠所有學員知道墨上筠昨日所做的一切。
平時喜歡一個人行動的墨上筠,關鍵時刻竟然召集了學員裏最優秀的一批來撐腰,并且以一己之力瓦解了柴心妍整個團隊。
這種事情無論放到哪兒,就算是原原本本的客觀描述,都會讓人覺得其中有誇張成分,但是,有了當事人的證明就不一樣了。
柴心妍隊伍裏好幾個學員在備受打擊後,也确确實實認可了墨上筠的實力,于是在大家質疑的時候都出口證實了,直接确定了故事的正式性。
這下可不得了,墨上筠一下就從諸多“強者”中脫穎而出,成爲了強者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同時也導緻學員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競争對手究竟有多變态”,不由得将發憤圖強幾個字貼在腦門上時刻警惕自己。
——大佬都在努力,你再不努力就成渣了!
于是,學員當中好不容易有那麽點兒輕松、愉悅的過年氣氛,由于墨上筠這麽一搞,氣氛反而比平時更緊張了。
清晨四點起來就看到訓練場滿是學員的墨上筠:“……”
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