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固定隊伍忽然瓦解,然後組合成新的隊伍,多是志同道合的人組隊訓練,方式也以針對薄弱項爲主,鮮少有完全統一的訓練。
在墨上筠等人砸下一顆巨石後,又經過一天的發酵和整合,他們開始打破上周形成的穩定的狀态,開始新的可能。
他們都不是傻子。
自己加入的團隊裏,領導者有幾斤幾兩,通過前天在叢林裏的表現就可知道。
而根據這一周的訓練,他們是否有長進,同樣可以看得出來。
那些進步的,或許可以放心地繼續以往的訓練,可那些退步的,卻有明顯的危機感。
——事實上,墨上筠等人的行爲,導緻大部分學員都有“退步”危機。
更何況一次性淘汰掉百來人的現象,更是讓他們意識到不能放松警惕。
随時有可能被淘汰,如何能原地踏步?!
墨上筠想要看到的,就是這種現象。
局限于一個團隊,聽從團隊領導者的意見,可以,但如果在意識到這種訓練方式不适合自己卻依舊滿目聽從的話,就是一傻子了。
人總歸要有自己的主見。
完全依附于他人,屬于弱者的行爲。
而,在特種部隊,隻需要強者。
墨上筠能猜到閻天邢采取漠視态度是爲了什麽——迷惑他們,觀察他們的反應,一旦哪方面有不合格的,一律淘汰。
閻天邢不說,是因爲墨上筠不贊同——墨上筠總是喜歡改變點什麽,那種她樂意看到的積極改變。
倘若閻天邢同她說明,那她定然會跟閻天邢有一番争執,這樣争執的結果,不僅不會改變閻天邢的想法,還有可能導緻關系鬧僵。
閻天邢總是會避免最壞的可能性。
……
回到宿舍,墨上筠又睡了倆小時。
一直等早餐時間開始時,墨上筠才頂着雞窩頭起床,簡單收拾了下就去往食堂。
今日天氣有所好轉,雖然天色依舊灰蒙蒙的,可好歹沒有持續下雨。
她來的時間稍晚,沒有趕上大軍,但偶爾還是會碰上幾個去食堂的,多數都是在用異樣視線打量她,一個想向前打招呼的都沒有。
墨上筠也無所謂,雙手放到褲兜裏,優哉遊哉地前往食堂。
未走近,就聽到食堂的熱鬧聲響,沒有在意,墨上筠慢悠悠地來到門口,心想不知早餐涼了沒,就倏地感覺到一抹殺氣。
那是迎面而來的殺氣,擡眼那一瞬看到某樣直飛而來的物品,她沒來得及看清楚,隻是下意識側身躲過,然後覺得有什麽從耳邊呼嘯而過,掀起一陣風,微涼,發梢微微晃動着。
然後,東西落在地上,聲響輕微。
好像是……一根筷子?
沒有去看飛過去的究竟是什麽,墨上筠穩住身形,定睛去看食堂内的情況。
一眼就看到占據靠近門口餐桌的艾又槐和秦蓮,兩個人的餐盤都放在同一張餐桌上,但她們倆肯定不是打算和氣同桌吃飯的——因爲她們倆面對面站着,互相對視的眼神裏滿是殺氣,你瞪我,我瞪你,恨不能分分鍾毆打起來、用實力一較高低。
筷子就是從艾又槐手裏飛出去的。
因爲她手裏隻剩一根。
有她們小組的學員站在她們周圍,有勸架的意思,但沒有一個是真正敢上前的,隻能象征性地站在她們身後,就當是鼓舞一下了。
墨上筠環顧一圈,沒有見到秦雪和柴心妍的身影。
——難怪會打起來。
在注意到飛出去的筷子跟墨上筠擦肩而過後,秦蓮和艾又槐的注意力漸漸轉移到門口的墨上筠身上來。
殃及無辜,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怎麽着,”墨上筠打量着她們倆,懶洋洋地出聲,“私下裏不滿就算了,還帶實際報複的?”
秦蓮雖然心虛,但畢竟冒着火氣,眉頭一皺,煩躁道:“沒你的事!”
艾又槐冷笑一聲,也收回視線,用充滿威脅和挑釁的目光盯着對面的秦蓮。
兩人進行又一次地交鋒。
身爲“潛在被害者”的墨上筠,不僅沒有得到應有的道歉,而且還被無視後,心情多少有些不爽。
她眯了眯眼,掃了圈整個食堂,大緻将他人的反應看在眼底。
多數人都保持旁觀心态,男學員是不可能參與進來的,不然極有可能成爲衆矢之的,女學員就更不可能了——她們兩派之争,旁人插手算什麽事兒?
他們湊湊熱鬧還差不多。
當然,這很正常。
讓墨上筠意外的是,炊事員也沒有任何反應,他們在自己的崗位忙活自己的事,仿佛壓根沒有看到這劍拔弩張的場面一樣,自顧自地忙活着,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丢給這邊。
得!
既然誰都沒想管,就隻能她這個“潛在被害者”出手了。
秦蓮和艾又槐在“你想怎樣”“你又想怎樣”“我要定這個餐桌了”“隻要有我在,門兒都沒有”的幼稚鬥嘴賽裏進行她們無聊地争執。
墨上筠笑容親切地落到同桌吃飯的某倆跑腿身上。
在她視線掃過去的時候,丁鏡和任予就有所察覺,立即正襟危坐,心想自己是透明人就好了。
“丁鏡,任予。”
不出意外的,墨上筠喊了這倆名字。
因爲離得近,所以,墨上筠清晰有力的聲音,沒有任何疑問地落到兩人耳裏。
——連想裝作沒聽到都沒可能。
她這一出聲,再次吸引不少注意。
就連秦蓮和艾又槐,都因感覺到潛在的危機,下意識止住了嘴。
“在。”丁鏡懶懶應聲。
“到!”
任予直接伸出手,滿懷熱情地接受墨上筠的呼喚。
擡手摸了摸左耳,墨上筠朝秦蓮和艾又槐的方向看了眼,淡淡道:“太吵了。拖出去。”
她說得尤爲平靜,像是讓他們搬個東西一般随意。
然而,她指的确實兩個活生生的人——而且這兩人都不好惹。
于是,原本就趨向于平靜的食堂,這下更是安靜了。
多數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這裏,甚至有些趕時間的人都放下吃飯的動作。
好幾個炊事員互相交流了一番,同樣也興緻勃勃地看着這場面。
“得嘞!”
任予一口就答應了,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身。
丁鏡雖然沒有吭聲,但也随之站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向秦雪、艾又槐的方向。
原本隻是想看戲的燕歸,委屈巴巴地盯着這邊。
哼。
他跟墨墨有隔閡了!
平時這種表達兩人關系很好的事,都是由他來做的!
結果……換了倆剛認識的?!
原本還覺得任予不錯來着,但此時此刻,燕歸跟看情敵似的盯着任予,然後默默在任予身上畫了一把無形的叉。
讓你巴結他家墨墨!
見到走近的丁鏡和任予二人,兩路人馬都心裏都有些發憷。
丁鏡和任予的能力,在男女學員裏,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你們想做什麽?!”
“不要亂來!”
……
秦蓮和艾又槐都沒來得及說話,她們身後的人卻忍不住在強大壓力下幫她們說話。
轉眼間,兩人就已到跟前。
活動了下手指,骨節咔嚓作響,丁鏡笑眼看着她們,“抱歉了,我們隻聽墨上筠的話。”
“雖然我不想跟女人動手,但……不好意思哈,墨姐都發話了,我們不得不從。”任予朝她們笑得眉開眼笑的,倍兒親切,“更何況,若不是我墨姐反應快,早就被你們傷到了,結果你們一句道歉都沒有,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兒?”
衆人:“……”
你們倆好歹也算一大佬,咋就那麽聽墨上筠的話?!
墨上筠是你們祖宗不成?!
不止是這兩撥人,食堂裏其他人也是一臉懵逼。
——傳聞丁鏡和任予當了墨上筠跑腿事兒難道是真的?!
墨上筠挑了挑眉,聽他們倆一人一句恭維的話,卻将鍋全給自己背了,不由得朝他們倆冷笑了一下。
兩人立即感知到一陣刺骨寒意,于是連臉上的笑容都收斂了幾分。
将事情全部丢給他們倆,墨上筠依舊跟個閑人一般,晃悠悠地走進食堂,然後獨自一人去拿屬于她的早餐。
旁觀群衆一臉懵逼地看着她。
——喂!人還沒有丢出去呢,你就丢下爛攤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