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不過,澎于秋聽到這聲音第一感覺就是——假惺惺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墨上筠饒有興緻地看了澎于秋一眼。
澎于秋适當地将眉目的冷意收斂了些。
朝兩人行動的方向看了眼,澎于秋下定決心,轉身就想走。
然而,卻被墨上筠叫住了,“就這麽走了?”
腳步微頓,澎于秋凝眉打量着她,問:“不是有你嗎?”
若是沒有墨上筠在這裏,他肯定會觀看下去。
但,就墨上筠對梁之瓊的關照來看,梁之瓊應該不會吃什麽虧。
他可以放心。
不過,如果墨上筠想要玩什麽花樣的話……
澎于秋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墨上筠勾了勾唇,略帶深意地看着澎于秋。
不知怎的,澎于秋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然後順利止住了步伐。
“你誰啊?”梁之瓊的語氣聽起來兇巴巴的,但因爲故作兇樣而有些奶萌的味道,“少來套近乎,就算找到旗,那也不可能給你的!”
很快,又聽得那個男聲耐心而溫柔地道:“我叫盧景烨。”
“你笑什麽笑?”梁之瓊的聲音有點冒火。
盧景烨似乎有些無奈,道:“這都是你第四次問我了。”
“……”
梁之瓊一時無話,不知該怎麽怼他。
這時,澎于秋的臉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這個小傻子……這姓盧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還不趕緊離遠點兒。
“你放心,我不會跟你奪旗的。”
盧景烨直白地說着,用誠懇地話語打消梁之瓊的疑慮。
梁之瓊狐疑地問:“真的?”
“當然啦。”盧景烨道,“不過,反正我也是一個人行動,要不,我們就一起呗。還有,你手上的刺……不疼嗎?還是我來給你處理一下吧。”
他們倆又往上走了幾步,正好走到沒有遮掩的地方,于是兩人的身影順利出現在墨上筠和澎于秋視野裏。
梁之瓊看起來很是狼狽,嬌嫩好看的臉上,出現幾道血痕,雖然痕迹細長、且已經結疤,但在白嫩的肌膚上,那幾道血痕卻非常明顯,甚至還有那麽點刺眼。
她的手上還有類似的血痕,手背出的兩道尤爲明顯,鮮紅的痕迹,看起來傷得有點深。
她走在前面。
而,那個叫盧景烨的,則是緊跟在梁之瓊後面,頗有一種“寸步不離”的架勢。
在見到盧景烨的那一瞬,澎于秋微微眯起眼。
雖說人長得人模狗樣的,但從頭到腳全透露出一股猥瑣的氣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之瓊……呸,下流!
當然,這隻是澎于秋的角度和印象。
墨上筠倒是一臉旁觀者的态度,看得興緻勃勃的。
長得不耐,眉清目秀的,身材高挑,在梁之瓊跟前也高出小半個頭,倒也不輸了氣勢。
對于喜歡觀察的墨上筠來說,這個盧景烨,她多少還是有點印象的。
在男學員裏,盧景烨算是比較出挑的那一撥,有點能耐,男學員也是有組隊行動訓練的,而他帶着一個小團體訓練,平時表現都不錯。
雖然跟很多女學員關系都不錯,但是,也不到見一個撩一個的地步,最起碼的底線還是有的。
就是不知道,對梁之瓊是什麽心思。
梁之瓊往上面又走了兩步,然後幹脆停下來,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盧景烨。
“我要是不想一個人行動,能跟我組隊的人多着呢。就算我要找個伴兒,那也輪不到你。”
說着,梁之瓊傲嬌地揚了揚下巴,若不是手上有刺,怕不是已經雙手叉腰了。
小樣兒,還嘚瑟上了。
墨上筠挑了挑眉。
頓了頓,梁之瓊哼了一聲,然後又道:“今天我就是想要一個人行動,你要是識趣的話,就盡早在我眼前消失。不然——”
故作停頓,梁之瓊露出一臉的兇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好端端的,在互不認識的情況下,幹嘛非得纏着她不放?
還倍兒熱情!
燕歸都說了,有什麽人對你忒熱情的話,那肯定是沒安好心,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放松警惕,從頭到尾将對方當做“敵人”來看,準沒錯!
眼下這記不住名字的人,非得死乞白賴地跟着她,還說要幫她挑手上的刺兒……這麽心善的,怎麽可能出現在充滿競争的隊伍裏!
總而言之,梁之瓊已經認定這混蛋是看她好欺負,然後故意纏上來博取好感、跟她一起行動,等旗幟到手後直接搶了走人的!
“……”
盧景烨默然地看着已經将自己定義爲壞人的梁之瓊,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而,看到梁之瓊自作聰明這一幕的墨上筠,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扶額。
這小傻子,偶爾動一動腦子,也是夠辛苦的。
這番好意雖然别有用心,但完全被她給曲解成另一層意思……倒也是厲害。
無意中瞥了澎于秋一眼,注意到澎于秋那張黑臉,墨上筠不由得揚眉。
不說梁之瓊的性格和背景,就梁之瓊這長相、氣質,擱在人群裏,追求者也是排着隊的。
曾不把她當回事兒的,确實應該看一看,她是有多受歡迎。
“馬上就到山頂了,”盧景烨耐心道,“你要是想自己行動的話,我馬上就走,但你的手……再不處理的話,很有可能會發炎的。”
說着,他的視線掃過梁之瓊的手,神色間難免有些擔憂。
她的手心和手背上都有劃傷、刺,她應該胡亂處理過,但有些刺斷掉了紮在皮肉裏,血肉模糊的。
他看着就疼。
而且,梁之瓊的手心好像還有舊傷,幾道疤痕,雖然已經痊愈了,不過留下的傷疤還是挺明顯的。
看着是嬌生慣養的,卻沒有想到這麽能忍。
再三刻意忽略受傷疼痛的梁之瓊,被這人再三提醒,終于無法忽視自己滿是刺的手。
她氣得直咬牙。
不過,看在對方還挺關心她手上的傷勢的份上,她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跟對方發火。
梁之瓊果斷地擺了擺手,“不用了,等我把旗給拿到手了,我就去挑刺。”
那幹脆果斷的架勢,難免看得盧景烨一陣憐惜。
“要不這樣——”
盧景烨打算給她提建議,但話剛一出口,就被梁之瓊給打斷了。
“你到底走不走啊?”
梁之瓊不耐煩地催促道。
盧景烨識趣地将話給咽下去。
片刻後,盧景烨輕悠悠地歎了口氣,決定不要操之過急,暫且聽話離開再說。
“那,”頓了頓,盧景烨交代道,“你小心點兒。”
梁之瓊皺了皺眉。
她當然會小心……這事兒還用他來說?
盧景烨終于死心,懷着滿腔遺憾轉身,沿着他們硬走出來的那一條道離開。
一直等他走出一段距離後,梁之瓊确定他沒有再跟上來的意思,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轉身打算繼續往前走,但手無意中從打到一根樹枝上,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然後立即将手給收了回來。
再一低頭,她看了眼紮了好幾根刺的手,眼圈蓦地一紅。
沒有人了,可以喘口氣。
但是,在眼角淚水即将滑落的瞬間,梁之瓊又咬了咬牙,擡手用濕漉漉的衣袖将眼淚給抹了去。
她才沒這麽軟弱呢。
眼睛通紅,但梁之瓊卻強忍着,她擡眼看了看頭頂的目标,心一橫,繼續艱難地從雜亂地灌木裏往上爬。
這傻子。
上面可沒有完整的旗幟了。
再怎麽努力都是白費。
墨上筠眸色微凝,在想要不要叫梁之瓊一聲的,但頓了頓,她忽然想到身邊的澎于秋來,于是偏頭看向一側。
但,還未看到人,就聽到澎于秋的聲音,“一直往下面走,就能走到山腳了。你要去下一個目标的話,繼續走十來分鍾,右拐就行。”
他的嗓音壓得很低,有些悶,不如以往的幹淨。
“嗯。”
墨上筠應了一聲。
微低着頭,澎于秋轉過身,從墨上筠後方繞過,沿着原路往前走。
墨上筠聳了聳肩。
沒她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