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墨上筠跟強哥氣氛和諧地研究。
這樣的氣氛持續了将近一個小時。
當澎于秋将一碗熱氣騰騰剛出鍋的面給端上來時,墨上筠悄無聲息地将茶幾上擺放的地圖給收好了。
“來,試試。”
澎于秋将燙人的碗往桌上一放,然後朝墨上筠招呼道。
岑沚不動聲色地掃了澎于秋一眼。
感覺到一陣涼飕飕的殺氣,澎于秋輕咳一聲,往旁邊退了兩步,有點兒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意思。
岑沚将筷子放到餐桌上,爾後一偏頭,神色坦然地看向墨上筠,“嘗嘗。”
澎于秋不可思議地看着神情淡定自若的岑沚,心裏對岑沚這種理所當然将功勞攬給自己、一副這碗面就是她親手做出來的架勢而歎爲觀止。
不過,礙于先前的罪過岑沚,而且這是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所以澎于秋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甚至還擺上了“岑姐廚藝好厲害”的表情。
鑒于這表情過于猥瑣,墨上筠走過去的時候,選擇性地忽略了。
在餐桌旁坐了下來,墨上筠拿起了筷子。
岑沚看着她。
墨上筠用筷子夾起面條。
六七根面條,轉眼斷了一半。
墨上筠:“……”
澎于秋:“……”
兩人不約而同地朝淡定的岑沚投去視線。
岑沚神色平靜,仿佛沒有見到那斷掉的面條一般,“慢慢吃,我去給你爸打個電話。”
來了,岑式敷衍法。
礙于做母親的的威嚴,墨上筠想了片刻,最後“哦”了一聲,決定不打算追究“面條很差勁”的事。
畢竟,岑沚雖然是個很嚴格的母親,但她卻是個很寬容的女兒。
墨上霜也說過,做兒女的,不能對父母要求太高,尤其是在她母親的廚藝方面。
墨上筠低下頭,将軟黏黏的面條送入口中。
唔……入口即化。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算是一種創新了。
“澎哥。”
岑沚走後,墨上筠又夾起一筷子面條,喊了澎于秋一聲。
“什麽?”澎于秋狐疑地看着她。
“沒什麽,就想說……”墨上筠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條,看着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于視野裏自動斷開,然後朝澎于秋真誠地提議,“真的挺難吃的。”
“……”
澎于秋感覺胸口中了一箭,一口血憋在了嗓子眼。
做人是不是該仁慈點兒!
澎于秋暗自嘔血,感慨交友不慎。
嘴上說着嫌棄,不過,墨上筠還是低頭,将完全沒有味道的面條夾起來放到嘴裏。
不止面條糊了,就連味道都很淡,估計放的鹽的粒數都能數的過來,沒有半片辣椒,清湯挂面,除了水、面條以及嘗出來的鹽,就什麽都沒有了。
澎于秋沒敢說,岑沚本來打算放兩片白菜葉的,但因爲放在鹽水裏煮的太鹹了,所以沒有放進去。
“什麽時候能聯系上閻爺?”墨上筠很快轉移了話題。
回過神,澎于秋正色道:“時間難說。”
“哦。”
墨上筠簡單地應了一聲。
本以爲墨上筠會拐彎抹角地問上一大堆的,可從這以後,墨上筠多餘的問題一個都沒問,似乎更專心于如何将這碗難吃的面條給解決了。
澎于秋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難免有點兒疑惑。
——墨上筠真的不多過問閻爺的事嗎?
按照墨上筠的頭腦,應該不難猜出閻爺這次行動有很大危險才對。
隻是,這事他不能說,所以墨上筠一忽略,他就不敢再挑起話頭。
岑沚回來的時候,墨上筠正巧将最後一口湯給喝完。
岑沚訝然地看了她一眼。
這碗面,有那麽好吃嗎?
這時,墨上筠手機有了新消息,她掏出來看了一眼,爾後朝岑沚道:“媽,我出去一趟。”
“嗯。”
岑沚淡聲應了。
“是阮硯嗎?”
見岑沚毫無擔心之意地答應了,澎于秋卻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及時追問。
“嗯。”
墨上筠起身,将手機放回了兜裏。
“我跟你一起下去。”澎于秋忙道。
墨上筠古怪地斜了他一眼。
“待會兒還回來吃飯嗎?”
聽到外面的動靜,強哥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拿着勺子、身上系着圍裙,聲音粗犷地朝墨上筠詢問道。
“不了。”墨上筠說着,頓了頓,又補充道,“飽了。”
除了那碗面條,她什麽也吃不下。
*
墨上筠跟澎于秋一起坐電梯下樓。
“阮硯是你叫過來的?”
電梯門打開時,墨上筠倏地朝澎于秋問道。
“……嗯。”澎于秋遲疑地應聲,很快又補充道,“還有牧程。”
把阮硯叫過來,牧程功勞最大。
“爲什麽?”
隻手放到褲兜裏,墨上筠走出電梯。
澎于秋緊随其後,跟她打哈哈道:“聽說你們倆關系很好,你來雲城一趟,也不讓你們倆見一次面,也太不厚道了吧?”
墨上筠斜睨着他。
澎于秋輕咳一聲,立即将臉上的笑容收斂了。
墨上筠收回視線。
兩人一起出了大樓。
遠遠的,就能見到站在路燈下等候的阮硯。
得到消息過來時,阮硯沒有時間換衣服,現今還是一身迷彩作訓服,暖黃的路燈光線将軍裝的嚴肅莊重抹去幾分,乃至于他将一隻手放到褲兜裏,另一隻手擡起來看時間的動作,也不讓人覺得有什麽違和感。
聽到腳步聲,阮硯回過身,正好瞧見走出來的墨上筠和澎于秋。
“太慢了。”
輕輕蹙眉,阮硯吐着槽,從不對自己的心情做掩飾。
澎于秋落後墨上筠半步,使勁朝阮硯使眼色。
——人家身上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就不能稍微諒解一下嗎?
阮硯看到了,沒有理會。
他跟澎于秋不熟,不想知道澎于秋是眼睛抽筋還是别的暗示。
“新地方怎麽樣?”走近,墨上筠挑了下眉,朝阮硯問。
“不怎麽樣。”阮硯實話實說。
澎于秋:“……”
如果不是有墨上筠在的話,他非得過去揍這臭小子一頓不可。
媽的,這人的性子怎麽這麽讨嫌呢?
難怪想跟他搞好關系的牧程,每天興緻勃勃地去找阮硯,卻焉了吧唧的回來,晚上跟其他隊員們私下裏召開“将阮硯同志成功融入我們這個大家庭的作戰計劃”的會議。
“哦?”墨上筠莞爾。
頓了頓,看在是墨上筠詢問的份上,阮硯又違心地補充道:“勉強可以适應。”
事實上,任何工作,隻要在他擅長的範圍内,他都可以适應。
偏偏,這個隊裏,一大堆的奇葩。
其中以“牧程”爲首,隔三差五地過來打擾他工作,打着各種關懷體貼的旗号給他添亂……實在是煩人得很。
最近把牧程電腦入侵了,把他的遊戲賬号做威脅後,才勉強讓他停歇下來。
“哦。”
墨上筠聳了聳肩。
“陳路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估摸着客套結束了的牧程,一句廢話都懶得說,直截了當地問。
“……”
澎于秋心一寒。
擦。
有這麽安慰人的嗎?!
阮硯莫不是個傻子吧?!
“報仇。”
墨上筠輕描淡寫地回答,不像是在說一件危險的事。
“……”
澎于秋瞪大眼睛。
不過,驚着驚着,澎于秋已經沒有吐槽欲望了,竟然能平靜而淡定地看着兩人的對話繼續進行下去。
“哦。”阮硯毫無驚訝地應聲,很快便道,“閻天邢正在想辦法對付獵槍,你早點過去的話,應該可以遇見他。”
“阮硯!”
聽着阮硯将這些信息全盤告訴墨上筠,澎于秋終于忍不住了,擡高聲音喊了阮硯一句。
阮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會說出去嗎?”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好像隻是單純的詢問,但是,澎于秋卻隐隐有種錯覺——一旦他說會,阮硯會當場将他給抹殺。
也是哔了狗了,阮硯明明打不赢他。
可是,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半響,澎于秋有點後悔跟下樓了,隻能淡淡回道:“我什麽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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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說我強哥是光頭強的夠了啊[笑哭][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