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度的氣溫,很熱,但兩個新兵連都在站軍姿。
墨上筠走過去的時候,他們都站的汗流浃背的,豆大的汗水往下面掉,上衣基本濕透,但——沒有偷懶的迹象。
都在屏氣凝神地注意動作,目視前方。
掃了一圈,墨上筠不由得一樂。
早先聽聞朗衍的兵帶得好,沒有想到,真一個搞小動作的都沒有。
——不過,她不知道,朗衍八點離開的時候,就早已通知這群新兵,墨上筠到時候回來帶兵。鑒于他們對墨上筠實在太過好奇,乃至于連平時最會鬧事的刺頭兵,都表現得規規矩矩的,不敢有絲毫的差錯。
四個排,分别由排長帶頭。
墨上筠來到一排,朝排長喊道:“黎涼。”
“到!”
黎涼立即跑了過來。
墨上筠迎着太陽站着,黎涼一跑近,借助身高差距,影子就這麽垂了下來,于是墨上筠不經意地轉了個方向,讓黎涼的影子順利地與大地進行親密接觸。
“聽說你們連有幾個很優秀的兵?”
“是。”
黎涼果斷應聲。
将礦泉水瓶蓋擰開,墨上筠喝了口水,然後緩步走着,道:“說說吧。”
黎涼跟上,開始跟墨上筠介紹那些個很突出的新兵。
墨上筠沒有來過新兵連,不知道多少情況,不過,她也知道一個排出現兩三個體能跟老兵媲美的幾率有多高——畢竟偌大一個安城陸軍學院,幾個拔尖的新生,能力也就那樣而已。
更何況,據說這批新兵裏,有兩個入伍前就很能打的,一個是武術冠軍,一個是自幼習武。此外,還有一個射擊很厲害的——不過跟女兵連的傳奇存在、顧映蘭相比,倒是有一定的差距。
黎涼盡職盡責地跟墨上筠講着,并且還一一跟墨上筠指出了對方所在的位置,好讓墨上筠能清楚地将人跟事迹對上号。
至于墨上筠是否能記得,黎涼表示完全不擔心。
畢竟墨上筠是一個能在短時間内記住全連戰士名字的變态。
轉了一圈,黎涼跟墨上筠又回到了起點。
“女兵連呢?”墨上筠視線朝隔壁不遠處的女兵連看去。
“這個林琦比較清楚。”黎涼道。
墨上筠聳肩,繼而問:“你覺得童連長對朗連長有意思嗎?”
“……”
一個不留神,黎涼差點被墨上筠給嗆死。
他咳嗽了兩聲,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怎麽?”墨上筠莫名其妙。
左右看了一圈,黎涼頂着壓力靠近她,爾後低聲道:“朗連長最近跟一女軍醫走得很近。”
“這你也知道?”墨上筠揶揄地看他。
“……唔。”
黎涼擡眼看天。
勾了勾唇,墨上筠問:“所以說他們倆沒可能了?”
“不出意外的話,是。”
得到準确回答,墨上筠微微點頭,爾後似是卸下重擔一般,拍了拍手。
行。
可以自由發揮了。
“您不會是……”黎涼在一旁遲疑地出聲。
“嗯?”墨上筠眯起眼,疑惑地看他。
“又打什麽主意吧?”黎涼小心地詢問着,控制着自己将這句話裏的‘鬼’字去掉。
“在你眼裏,你的副連長就是這種人?”
“……不敢。”
猶豫再三,黎涼始終選擇自己忠誠的良心。
墨上筠嘴角微抽,“滾。”
“是!”
黎涼應聲,麻利兒地“滾”了。
墨上筠笑着搖了下頭。
真是……越來越沒威嚴了。
*
十點整,兩個小時的軍姿結束。
接下來兩個小時是拳術訓練和抗擊打訓練。
這兩個訓練的操作都很簡單,拳術訓練就是對着木人樁一直打,沒有任何的招式,打到出血爲止,出了血後包紮好繼續打。抗擊打訓練就更簡單了,就是用拳頭和木闆對訓練部位進行敲擊,簡單粗暴點的話,更有直接将人往水泥地上倒,當然,技巧不對容易造成意外。
在軍營裏,想要沒有皮肉傷是沒可能的,就連女兵都知道這個理,道具一擺上來,所有人心一橫就直接沖了上去。
很快,嗷嗷大叫的聲音,便此起彼伏。
墨上筠雖然自己也經曆過,不過見到那麽多人鮮血橫流,多少有點不自在,便轉身想去避一避。
不過,她這想法剛升起來,就被人給叫住了——
“墨連長,您要不要過來試試?”
那人剛喊出聲,就被旁邊兩個新兵給強行捂住嘴巴摁到了地上。
“走走走,懂不懂憐香惜玉啊?”
“試什麽試,墨連長細皮嫩肉的,傷着了怎麽辦?”
兩人一人一句,讓嘴賤喊話那人含淚倒下。
見狀,墨上筠倒也打消了離開的想法,勾唇輕笑,徑直朝他們那堆人走了過去。
同時,其他小組的人也喊——
“墨連長,這邊這邊。”
“墨連長看看我們練得怎麽樣。”
“墨連長有什麽要吩咐的嗎?”
……
一口一個“墨連長”,不知叫得有多熱情。
但是,就在附近的黎涼,卻一言不發的,第一時間靠近,緊緊觀察着墨上筠的動作。
在黎涼心裏,墨上筠俨然成了一定時炸彈。
墨上筠一走近,這一小組的隊伍也安靜下來,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女神啊!
部隊裏竟然長得這麽好看的女軍官!
這位女連長若是能來他們新兵連工作,他們怕是得天天打雞血訓練不成。
“行,”墨上筠将衣袖挽起來,慢條斯理道,“我來試試。”
“别别别,這家夥就開個玩笑。”
“使不得使不得。”
“墨連長,這玩意兒可不好碰。”
……
衆人連忙出聲勸阻。
黎涼木然地看着,卻爲他們捏了把汗。
一幫被墨上筠‘美色’鬼迷心竅的新兵蛋子,隻顧着‘憐香惜玉’,估計早就把他們先前津津樂道的‘偵察營女傳說’給抛在腦後了。
沒一點眼力勁。
“沒事。”将兩隻袖子都挽起來,墨上筠挑眉道,“讓讓。”
雖說看着挺讓人想‘憐香惜玉’的,可畢竟是長官,說話動作都帶着一股子氣場,所以縱然他們萬般不願,也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道。
但,在見到墨上筠站在木人樁前面時,他們一個個的也都提心吊膽的。
好家夥,這長官小胳膊小腿的,大腿估計沒他們手臂粗,那隻手肘甚至隻有木人樁一根分支那麽粗……這要是打下去,不得骨折啊?
衆人有點焦慮、緊張。
就連其他小組的新兵們,都不由得朝這邊看過來,緊張地等待着接下來‘血肉橫飛’的場景。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
‘咔擦’一聲響,墨上筠不過一拳下去,木人樁就斷了一根。
衆人:“……”
這一塊天地,全部安靜了。
這種詭異地安靜,甚至一點點地往外擴散,傳染到女兵訓練的地方。
黎涼仰頭看天,多少有點心疼這群備受打擊的新兵們。
他們二連曾在墨上筠這“小胳膊小腿”上吃了多少虧啊……
“抱歉,估計這玩意兒年代有點久了。”
墨上筠掃了眼那根木頭,有點囧地說着,同時把拳頭收了回來。
本來想教他們幾招的,沒想一招下去……唔,力道沒太把控住。
衆人繼續懵逼。
呵呵,怎麽到他們這裏,就沒有“年代有點久”一說?
想到這兒,他們欲哭無淚地看着滿手的鮮血,同時總算将眼前這個女神級别的女軍官跟偵察營的禅說給聯系了起來……
擦。
他們差點忘了,跟前這位美女,在老兵嘴裏是怎樣邪惡的存在了。
于是,他們不約而同地退後了一步。
“咳。”黎涼咳嗽一聲,打斷了這古怪而僵硬的氣氛,道,“墨副連,我們的道具有點少,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哦。”
墨上筠聳了聳肩,走出人群。
衆人以一種甚是糾結的目光目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