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現在在場唯一一個扛一杆三星的軍官，墨上筠理所當然地受到了大部分裝甲步兵營戰士的打量。
——她是什麽人？
——她是從哪兒來的？
——她爲什麽要坐在他們之中？
諸多疑惑萦繞在他們心頭。
而，此營裏少數幾個認識墨上筠的，差點兒沒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
除了秦蓮、秦雪、婁蘭甜三人外，這個營裏還有幾個跟墨上筠一起參加過三月考核的人和在四月考核初期就被淘汰掉的，初略算起來，有十多個，而被集中在這裏的人，認識她的也有六七個。
就算再如何想保持鎮定，見到墨上筠這樣的‘老熟人’，他們也是止不住的驚訝。
——集訓營的女兵教官兼任格鬥教官！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漸漸地，有人壓低聲音私下議論起來。
“她是什麽人啊？這麽高軍銜的教官，跟我們一起帶軍訓，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們參加集訓的都認識她，知道她什麽來頭嗎？教官！”
“靠，那她怎麽在這裏？太降低檔次了吧？”
“我以爲坐她旁邊的小女生就是連長說的外來的那個，沒有想到啊……”
“我的媽耶，她這人太狠了，不知道她是帶哪個系的，跟她一起工作，我估計得瘋了不可。”
“長得這麽漂亮，性格應該也不錯吧？”
“扯！你要知道她有多兇嗎？一見面就給我們下馬威……媽呀，他簡直就是我們的噩夢。”
“跟同事應該不一樣吧？”
“這個不知道，反正我大部分的分都是在她手裏扣的，走得早。”
……
秦蓮本就有些心煩，在聽到那些細碎的議論後，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媽的，一來就引起熱議，果然是到哪兒都能引起是非的人。
要命的是，她當時是自己退出的，而且在行動中動了手腳，導緻B組在那一周敗給了A組。當時以爲不會跟墨上筠再見面，所以有恃無恐，現在……不知道墨上筠會不會知道什麽，會不會跟她算舊賬。
秦蓮回過頭，朝身邊坐着的人看了眼，“姐。”
秦雪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是冷若冰霜的高冷美人模樣。
片刻後，她道：“沒事。”
簡單的兩個字，并不足以讓秦蓮就此放心，“可是，她的手段……”
秦雪輕輕擰眉，“好好做事，不被她挑錯就行。”
“嗯。”
秦蓮勉強點了點頭。
話是這麽說，但墨上筠若是真的想找茬，憑借她那個軍銜，有什麽茬是找不到的？
而且，她記得從隔壁偵察營裏調來的唯一女兵是來跟她們一起工作的，同屬電子系。雖說調來的是一個軍訓期間的營長，但實際上會跟她們一起帶兵訓練，兼管一個排。——最初還以爲是坐在墨上筠旁邊那個看着甜美可愛的女兵，但現在看樣子應該是墨上筠無疑了。
她記得向永明他們說過，他們就是偵察營出來的。
這樣一來，接觸的機會……
秦蓮光是想想便頭皮發麻。
媽的，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集訓營就要女兵前十去新特種部隊”這種謠言，搞得人心惶惶的，讓當時對墨上筠失望、隻想報複墨上筠的她走了歪路，就此放棄了繼續待在集訓營的機會。
月初得到消息，說是她也在新特種部隊的邀請行列，她還一陣慶幸。
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
秦蓮郁悶的咬牙。
婁蘭甜坐在她們倆後面，聽到前面輕微的動靜，擡頭看了他們一眼。
但很快的，婁蘭甜就低下了頭，沒有去理會。
反正跟墨上筠的債都算清楚了，在集訓營沒有針對她，現在一個軍訓教官而已，說起來還算同事，墨上筠更用不着針對她。
倒是前面這兩個人……
得好自爲之了。
*
前兩排座位。
縱然裝甲步兵營的戰士們已經很注意說話音量了，但因好奇和驚訝說話的人實在是太多，導緻前面一二排偵察營戰士也都聽到了。
樓西璐一臉嚴肅，保持着自己的軍人儀态，可其他人卻坐不住了。
這麽編排他們的墨副連長，莫不是想打架哦？！
“墨副連，你怎麽才來？”
身爲優秀新兵、同樣被選過來當軍訓教官的向永明，興緻勃勃地伸出頭，朝坐在前面的墨上筠詢問道。
墨上筠手一擡，将簽字筆往後一丢，直接砸到了向永明的腦袋。
向永明的腦門受到了撞擊，吃痛的時候，還得連忙接住那支筆，簡直委屈死了。
“墨副連，給。”
向永明恭恭敬敬地将簽字筆遞到前面去。
墨上筠頭也沒擡地将筆接了過來。
爾後，一字一頓地出聲，“椅子上沒釘子，都給我坐穩了。”
她的聲音并沒有可以壓低，不輕不重的，前三排足以聽得清清楚楚。
一語雙關。
在讓向永明好好坐着的同時，也提醒了其他偵察營的戰士，安安分分地坐着，不要去管那些議論。
偵察營的戰士聽到她發話，本來心就是向着她的，現在自然是安安穩穩地坐好。
而，後面那些聽到墨上筠說話的人，也各自交換着眼神，陸續安靜下來，閉上了嘴。
他們終于意識到，在當事人身邊議論她的事情，是一種多不禮貌的行爲。
人家不跟你生氣，但你不能得寸進尺。
不到半分鍾，整個會議室裏陷入了非常安靜的狀态，落針可聞，不是虛話。
漸漸地，竟然達到諸多戰士連呼吸都要克制的地步。
這一切的謹慎小心、安靜緊張，全然來自于坐在第一排最中心處的女軍官。
坐姿端正，不偏不倚，沒有多餘的動作，渾身浩然正氣，讓人視線不自覺地往她的身上瞥，可打量起來卻不敢過于明顯，好像她随時都會回過頭，用一雙讓人心驚肉跳的眼睛跟你對視。
樓西璐有點煩躁地看了身邊的墨上筠一眼。
這人太能裝了！
端正坐穩，面不改色，滿臉嚴肅，搞得她平時多正經一樣。
第一次見到她的裝甲步兵營的戰士們，絕對沒辦法想象，平日裏的墨上筠在偵察營裏是何等吊兒郎當的表現，欠扁又招人恨。
可就是這麽古怪，這麽欠抽的一個人，竟然沒有被偵察營的戰士們打死，而是受到了本該跟她無緣的追捧和歡迎。
作！
咬了咬牙，樓西璐簡直對這麽做作的墨上筠另眼相看。
*
下午，一點整。
做這次會議發言的裝甲步兵營營長，就大步走進了會議室。
對于鴉雀無聲的會議室，營長很是滿意，走上講台坐下的時候，适當地誇贊了他們兩句。
墨上筠不喜歡開會，但因這地兒是人家的，沒法跟在偵察營一樣自在，接下來也隻能裝的規規矩矩的，不給自己連隊掉面子。
可，她沒有想到——
這位營長在老一套的開場白之後，第一個就點名了自己。
“這一次軍訓，由于人員緊張，我們有幸邀請到跟202團偵察營二連的副連長以及他們的精英戰士，跟我們一起合作。”說到這兒，此營長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出四個字，“大家歡迎。”
說完，又停住了。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他們營的戰士們非常配合地鼓起了掌。
然後，适時停住。
營長在台上看了墨上筠一眼，面露和善之意，道：“現在，有請我們的墨副連長講話。”
墨上筠：“……”
開會就開會，講什麽話？！
向永明非常不給面子地在後面笑出了聲。
眉頭微微一動，墨上筠在衆多期待之下，站起了身。
旁邊的戰士主動給她讓開了位置。
原本隻想着随口說幾句的墨上筠，見到這架勢以及講台上營長一臉期待的目光，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折騰！
沒營養的會議！
浪費時間的會議！
墨上筠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