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墨上筠擡手摸了摸耳麥。
卻沒去回應,她眼眸微微一閃,将剛冒頭的一人給崩了。
“怎麽了?”澎于秋的聲音響起,“一直沒聽到你那邊有動靜。”
澎于秋負責的場地跟季若楠的靠近,感覺到對方場地的動靜很正常。
“嗯,他們好像串通好了,都沒動。”季若楠聲音壓得很低,語氣裏還夾雜着疑惑。
冷不丁的,墨上筠眼皮子跳了跳。
都沒動?
墨上筠盯着瞄準鏡,漫不經心地問:“他們做了什麽嗎?”
“信号彈響起之前,他們聚在一起讨論過什麽。”季若楠道,“墨教官,是你的兵帶的頭,你有什麽想法嗎?”
墨上筠:“……沒有。”
“……”
得到如此果斷的回答,季若楠一時間也不好開口。
“靜觀其變。”
仲天皓一句話,結束了他們這個話題。
與其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還不如盯緊學員們的行動,反正學員的任何策略擺上來,他們都隻有開槍這唯一一種解決方式。
他們能做到的,就是讓自己彈無虛發,免得浪費時間。
頻道再一次靜默了。
五個場地,除了季若楠那一邊,時不時會有人頭頂冒煙、被淘汰。
墨上筠槍法很好,加上射擊的角度居多,擊中的學員比其他場地都要多。
同時,也是最輕松的。
輕松如她,在長達一個小時的伏擊中,閑的沒事幹,時不時跟澎于秋、塗生聊上幾句,比一比誰淘汰的學員更多。
兩人倒是積極配合,可到最後,卻被仲天皓一句“要聊天回去聊”給制止了。
面對這個話題終結者,墨上筠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瞧着就隻剩下15分鍾了,季若楠的場地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心裏不祥的預感慢慢加強。
她想到的是損招,雖有作弊嫌疑,但沒有規定限制,說白了就是鑽空子。
但,要是追究的話……
唔。
他們愛怎麽作死,那是他們的事,如果是她的兵帶的頭,她就得遭殃了。
簡直頭疼。
她隻是教她們活用戰術而已,面對她們的時候用一些陰損的招數,帶她們作戰的時候偶爾出其不意點兒,可……沒教她們作弊嘛。
墨上筠心不在焉的想着,幾分鍾的時間裏,又一次性斃掉兩個急匆匆冒頭的。
時間緩緩流逝。
墨上筠這個區域還剩下7人。
距離越來越近,但他們藏得越來越謹慎,連移動都是以厘米來計算的。擱在平時訓練,墨上筠沒準會口頭誇獎兩句,但放到這枯燥無味的時間裏,墨上筠隻想把他們一個個拎出來斃了,再用一梭子彈鞭屍。
下午二點,頭頂的陽光愈發的烈,氣溫一點點升高,光是一動不動的趴着就汗流浃背,更不用說身下的高台,溫度足以達到40度,燙得她渾身不舒服。
有汗水從臉頰上滑落,落到衣領裏,墨上筠不由得皺了皺眉。
靜默了會兒的頻道再次響起對話。
仲天皓:“季教官,你那邊有動靜了嗎?”
季若楠:“沒有。”
一個“有”字,剛順着耳麥滑到耳裏,墨上筠看到眉毛處有一滴汗水滴落,正好滴到她的眼睛裏,汗水幾乎沒有溫度,灼熱的眼睛似乎能感覺到一陣清涼。
然後,她聽到了季若楠的罵聲——
“靠,他們全沖過來了!”
墨上筠:“……”
狙擊槍的聲音并不響亮,但空包彈砸在草地和石塊上,依舊是很明顯的。
墨上筠聽到季若楠場地的動靜,通過頻道聽到季若楠連續開槍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到梁之瓊的那一聲喊:“沖啊——”
墨上筠眉頭狠狠一抽。
沖沖沖,把她沖海裏去得了。
那邊動靜瞬間大了起來,吸引着其他場地教官和學員的注意力,耳麥裏是諸教官的詢問聲,而其餘場地的學員全部是一臉懵逼。
墨上筠沒閑心去關注那麽多,認真地盯着自己場地剩下的那幾人,一個冒頭、露破綻的都沒有放過。
幸運的是,季若楠場地動靜那麽大,讓她場地幾個學員都冒了頭,墨上筠一轉眼就開了三槍,當下三道煙霧袅袅升起,讓他們爲自己好奇心而付出了代價。
還剩四個。
墨上筠活動了下脖子,視線卻一點兒都沒移開瞄準鏡。
有了前三個人以身作則,剩下的四個人學乖了,一動不動的。而,季若楠那邊的動靜,也漸漸的安靜了下去。
墨上筠聽到了一夥人的狂歡。
頻道裏靜默着,最後,是季若楠無奈地聲音,“他們一夥人同一時間沖過來,我這邊擊中11人,還剩13個人。”
這一刻,其餘把手的教官,甚至是墨上筠,都想到一句話——
1個人,100個俯卧撐。
心下一寒。
墨上筠覺得周身的溫度都下降不少。
“得,這損招,他們都學會了。”頻道裏響起了澎于秋的聲音。
他這話一出,頻道裏就再也沒人說過話。
如他所言,其他陣地的人,都學會了這一招。
他們約好了時間,全部統一步伐朝重點狂奔。
——雖然人數少,但他們距離短。
這是非常冒險的行爲,可相較于全軍覆沒,他們還不如采取這樣冒險的方式。
墨上筠守着的那四個人,也是一口氣咬着牙狂奔。
隻是,早有心裏準備的墨上筠,不慌不忙地射擊,在最後一個距離重點還剩一步之遙的時候,發射出最後一發空包彈,成功讓他們全軍覆沒。
OVER。
墨上筠眯了眯眼,收槍,起身。
她站在高台上,狙擊槍背在肩膀上,擡眼去看這廣闊的天地,帽檐下,一雙狹長冷靜的眼睛,于璀璨陽光下灼灼發亮。
*
一個小時還差5分鍾,這次訓練便結束了。
除了她是一個不剩,季若楠剩下13個,仲天皓剩下3個,塗生剩下5個,澎于秋剩下1個。
但——
半個小時後,她跟季若楠四人一起,全部站在了宿辦樓樓下。
五人整齊劃一地站成了一排,水泥空地上,烈日在頭頂上空照下,腳下熱氣騰騰的,空氣又悶又熱,連呼吸都似乎能被燙傷。
他們什麽都沒做,汗水就順着臉頰、脖頸留下,一件作訓服短袖,跟洗過了一樣,全然濕透,顔色相較于平時更爲深沉。
閻天邢站在他們前面,站姿閑散慵懶,沒有他們那般端端正正的,而他的手裏,拿着一杯冰鎮涼茶。
墨上筠目視前方,但視線卻掃過他手中的冰鎮涼茶。
這就是總教官跟他們這些普通教官之間的差别。
墨上筠估摸着,自來到集訓營後,第一次有了“謀權篡位”的想法。
在五雙眼睛的注視下,閻天邢跟沒事人一般,優哉遊哉地喝了口涼茶。
随後,他才懶洋洋地擡起眼睑,視線一掃,落到墨上筠的身上,“墨上筠,出列。”
“是!”
墨上筠上前一步。
這夏日的灼熱陽光,冷不丁的,似是沒那般的……灼人。
閻天邢掃了眼其餘人,漫不經心地道:“其他人,該罰多少罰多少。”
“是!”
四人一聲吼,當即俯卧撐準備。
除了墨上筠之外,澎于秋等人都朝季若楠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就連仲天皓也不例外。
季若楠是這次學員陰損招數中最憋屈的一位受害者了。
13個活口,1300個俯卧撐。
這可是30多度的天氣啊,尤其是這個時間點,這個環境,往下一趴,40度都有了。
正當他們可憐季若楠之際,閻天邢忽的揚了揚眉,拿着冰鎮涼茶,走出了宿辦樓下的影子裏,來到灼灼烈日之下。
地上,有眼角餘光掀起,注意着閻天邢的動作。
很快,他們看到,閻天邢停在了墨上筠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