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扇車門打開,三人同一時間從門内走出來。
三身軍裝常服,各自背着背包,三抹筆挺的身影,于宿舍樓樓下站着,燈光之下拉出長長的陰影。
吉普車不聲不響地離開。
不多時,三人并列站在一起,立于樓下,站了片刻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有趣了,下馬威啊。”
有個臉圓乎乎的教官,呲了呲牙,看着很敦厚的模樣,卻饒有興緻地朝身邊兩個教官道。
站在最右邊的一名教官,神情肅穆,微微擰眉,朝立于中間的仲天皓詢問道:“仲教官,事先通知過的吧?”
“嗯。”
中間的仲天皓應聲。
雖然來的突然,但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就跟總教官閻天邢通知過,大概抵達的時間。
按照常理,最起碼會有人在樓下等着招待他們。
正常情況下——
一棟樓樓下,也要有兩個站崗的。
可,這棟宿辦樓樓下,卻沒有任何站崗的蹤迹。
一番聯想下來,隻能是對方故意給的——下馬威。
“上去。”
仲天皓黑着一張臉,聲音留低沉地吐出兩個字。
兩旁的教官,互相對視一眼。
剛猶豫之際,仲天皓已經第一個擡腿,朝宿辦樓内走了進去。
*
宿辦樓,二樓。
在樓上偷偷旁觀了一切的牧程,鬼鬼祟祟地進了辦公室。
“來了來了。”
牧程積極地朝辦公室内的兩人喊道。
聞聲,正在做總結的蕭初雲和澎于秋二人,連頭都沒有擡一下。
過了片刻,才聽到澎于秋的聲音,“去迎接一下。”
“我?”
牧程驚訝地指了指自己。
“不去就回來工作。”澎于秋微微擡頭,淡淡斜了他一眼。
牧程猶豫了下,最後哼了一聲,“你們這樣對新同志,太不禮貌。這迎接嘛,屬于最基本的理由,我去!”
說完,拍了拍手,牧程一個轉身,就離開了辦公室。
澎于秋看着門口,正好瞧見牧程轉身離去的背影。
挑了下眉,澎于秋很快收回了視線。
管他呢。
反正對方想來個突擊,他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做好自己的事得了。
他也好,蕭初雲也好,閻爺也是,都不想将這三名教官給捧上來。
提前抵達,擺明了……别有用心啊。
另一邊。
牧程剛到拐角處,就見到從樓上走上來的三人。
三人還剩五六個台階。
牧程徹底地居高臨下。
一感覺到前方的身影,三人皆是停下腳步,随後擡了擡眼,朝上方看了過來。
牧程剛一停下,注意到六道凜冽的視線,渾身上下皆是一涼,視線一從他們身上掃過,心裏便了然了幾分。
這三個教官,中間的名爲仲天皓,也就是新來的女兵教官,年齡27,帶兵無數,從他手上出來的尖兵,更是數不勝數。
照片上見過這人,其貌不揚,長得很普通,但五官給人的感覺很鋒利、嚴肅,眼下親眼見到,這渾身駭人的氣場,十分恰當地與他的相貌、神情融入,無比協調。
卻,讓人心一寒。
一看到他,牧程便想起了當初進特種選拔時被閻爺支配的恐懼。
旁邊的兩個人,右邊臉圓乎乎的,看着憨厚老實、挺順眼的,名爲塗生,對方那眉眼彎彎,像是随時随刻跟人笑眯眯的,但難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左邊算是仲天皓和塗生的中和,雖然嚴肅,卻沒那般危險。
牧程仔細想了想,他記得,這個人叫石光啓。
“你們是?”
停頓片刻,牧程感覺到三人打量自己的伶俐視線,故意流露出些許驚訝和疑惑,朝他們三人問道。
“新來的教官。”塗生一呲牙,朝牧程回答道。
“哦哦哦,是你們啊。”牧程一拍腦門,似乎是想起來了,他臉上露出笑容,但一出聲,卻不是歡迎和激動,而是單純的疑惑,“你們不是明天才來嗎,怎麽今天就到了?”
這問話,如果牧程是不知道的話,應該隻是疑問,可若是他知道的話——
那就是徹頭徹尾的諷刺了。
三人皆是沉默了下。
雖然牧程演的很像,但他們也不都是悶木頭,更傾向于“諷刺”這個猜測。
“提前一天,跟你們總教官說了。”仲天皓沉着臉說道。
“這樣啊,我們閻教官太忙,估計是忘了通知了。”牧程似是理解地點了點頭,随後像是反應過來,連忙朝他們招呼道,“來來來,我先帶你們去宿舍。”
說着,就直接往三樓的宿舍走。
三人對視了一眼,随後,擡腿跟上。
從二樓到三樓的路上,牧程跟他們三人自我介紹了一下,同時,三人也将他們的名字一一報了出來。
牧程笑嘻嘻地說着久仰大名,并且對他們報以非常誠意十足的歡迎和恭維。
除了塗生會回應他幾句,仲天皓和石光啓鳥都沒鳥他。
“你們住在305和306這倆宿舍,不過不知道你們會事先過來,所以還沒有打掃。”來到三樓,牧程帶着他們到兩間宿舍門前來,道,“宿舍你們自己分配吧。”
牧程這邊話音一落,仲天皓直接進了305。
石光啓和塗生都停在原地。
“欸,問一句,”塗生先是在宿舍内掃了一圈,随後看了牧程一眼,頗爲好奇地朝他問道,“你們這裏有個墨上筠墨教官吧,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