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開着車,徑直來到副駕駛旁邊。
映入眼簾的,是蹲在壯漢旁邊,徒手給壯漢繩子解綁的司機。
壯漢嘀嘀咕咕的,正在用方言跟司機交流,聽不懂他的方言是什麽意思,但神情和語氣的不耐煩和暴躁,都清晰可見。
但,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開車摩托車再次出現的墨上筠給打斷。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聽到摩托聲響,然後冷不丁回過神來,身形皆是一僵,緊張地朝墨上筠的方向看了過來。
墨上筠懶懶地坐在摩托車上,隻手抓住摩托手柄,另一隻手裏把玩着一把水果刀,陰暗的光線下,她輕輕挑了挑眉,嘴角勾起抹冷冽而危險的笑意。
這抹清淺的笑意,一瞬間,讓兩人都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兩人對視了一眼,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他們似乎看到‘死定了’三個字,正從跟前一點點地逼近,将他們渾身都全然籠罩。
三分鍾後。
司機以同樣的方式,被墨上筠捆綁起來,同那個壯漢丢在一起。
“你,”司機緊張地盯着她,最後不甘心地問了一句,“你怎麽發現的?”
他們自認爲這個計劃天衣無縫。
司機是特地開車來這裏等待的,得知可能會有人埋伏,所以他們特地提前做了準備。在确定輪胎被戳破了後,他們就更加确定了這一點。
于是他們安排了一場戲,由本來就沒有身手的司機扮演受害者,編造出子虛烏有的綁架故事,但他所描述的車輛是路上見到過的。
一來可以拖延墨上筠的時間,二來可以找到脫身的機會。
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隻有墨上筠這麽一個人。所以他們當即決定由司機當誘餌,而壯漢在背後發動攻擊。
萬萬沒想到,他們兩個人,都被墨上筠一個女人所制服,簡直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墨上筠懶懶地打量他一眼,手中的水果刀亮出來,揪住他的衣擺,擡手一割,立即割出一塊布料出來。
直接将其塞到司機嘴裏。
如法炮制的,在壯漢身上又割了一塊布料,塞到了壯漢嘴裏。
兩人哼唧哼唧的,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随後,墨上筠也沒有跟他們多耗,兩個人直接林到路邊的草堆裏,一輛面包車被有鑰匙的墨上筠開到了稍遠的地方停下。
一切辦妥。
墨上筠耽擱了十來分鍾,才繼續開車摩托車上路。
遠遠地看了眼在草叢堆裏掙紮的兩人,墨上筠微微眯起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至于她怎麽發現的——
隻能說,他們的破綻不僅多,而且過于明顯。
司機不會身手,确實讓她降低了警惕,可一句“小心你女兒”,就讓司機心甘情願幫忙,也過于不可思議。
遇到救援,應當是不遺餘力幫忙才對,畢竟對方是窮兇惡極的綁匪,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女兒到了他們手上,就算老老實實聽話也不一定有活路的機會,第一時間投靠救援次啊是明智之舉。
更何況,壯漢當初明顯處于弱勢,抓住壯漢,短時間内又不會跟對方聯系,司機更不應該這麽老實聽話。
那一句話,好像是故意給司機一個進攻的理由,并且提示墨上筠有‘女兒’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之後,司機盡量将車子所有特征都詳細說清楚,甚至連墨上筠未過問的女孩兒的特征都詳細講述,并且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連短暫的回憶都沒有。
俨然就像是故意準備好,然後迫不及待地将這些信息洩露給她一樣。
加上那磨磨蹭蹭不肯報警的态度,墨上筠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可以認定司機跟壯漢就是一夥的了。
索性将計就計,看看判斷是真是假。
畢竟真的按照司機所描述的車型去追,也隻是白白浪費時間。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墨上筠開着摩托一路狂飙,超越了一輛又一輛的車,基本上超越任何一輛車的時候,都能聽到後方傳來的國罵。
墨上筠倒也不在意,自顧自地開着車。
所有速度趨向于中等的車,全部忽略不計,畢竟在這磅礴大雨中,隻有将車速開得太快,不是想要找死就是想要逃命。
她所要追的人,俨然就是後者。
莫約過了十來分鍾。
墨上筠見到原本車輛稀松的道路,忽然就排成了一條車輛長龍,再靠近了些,隻見到好幾個交警站在前面,擋住了去路。
他們選的地方,道路狹窄,兩邊都是稻田,想要繞路過去也沒有任何法子。
微微挑眉,墨上筠想了想,擡手敲了敲就近的一輛轎車的車門。
駕駛位的車門緩緩滑落。
“哥們兒,怎麽回事兒?”
墨上筠輕輕蹙眉,朝開車的司機問道。
“不知道,說是查酒駕呢。”司機探出頭,看着渾身濕透的墨上筠,連忙說道。
這時,副駕駛位上一個男人也靠了過來,透過車窗看了眼墨上筠,也在一旁說道:“這麽偏僻的地方,也不知道查什麽酒駕,故意在攔截犯罪分子吧。”
墨上筠微微眯起眼。
“美女,有雨衣,要不要?”
司機打量她幾眼,又很是熱情地詢問。
也是搞不懂了,這樣漂亮的美人兒,怎麽開着摩托車淋雨,路上随便攔上一輛車,都有人願意停下來吧。
“謝了,不用。”
墨上筠淡聲拒絕。
随後,開車返回!
她隐隐猜到,閻天邢所說的‘支援’,指的就是這一批在這裏查酒駕的警察。
而,看着那些警察愁眉苦臉的模樣,墨上筠估計,連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按照命令形式。
墨上筠開着車,繞了一個彎,一路往回走……
她沒有記錯的話,剛剛過來的路上,有一條岔路,不過是破舊不堪的小道,駛向附近一個山村的。
如果是她,在需要避免跟警察有所接觸的時候,絕對會選擇這一條小道。
順着記憶,墨上筠成功抵達先前所見的小道,随後,沒有任何猶豫地開了過去。
沒有鋪好的道路,一下雨,全是泥濘和碎石,道路颠簸,墨上筠盡量控制着方向和速度時,也不忘觀察泥濘道路上留下來的痕迹。
因爲下過雨,所以泥濘地面以前的車痕很淺,被沖刷的幾乎沒有痕迹,但最近的還是很清晰的。
就在不久前,有一輛轎車從這裏行駛而過。
墨上筠微微眯起眼,順着這輛轎車的車痕加快了速度。
雨,越下越大。
墨上筠渾身早已被淋得濕透,爲了更清晰的視野,沒有戴頭盔,一頭短發濕漉漉地緊貼在皮膚上,身上的溫度也被一點點帶走,取而代之的是從四肢蔓延開來的冷意。
眉頭擰得緊緊的,墨上筠心裏頗爲不爽,于是在如此颠簸的道路上速度未曾減緩分毫。
她在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但對方同樣因爲交警的障礙有所耽擱,墨上筠越開到後面,車輪印就愈發的明顯。
一直到最後,墨上筠聽到前方有車子行駛的聲音,發動機轟轟轟的,但距離卻越來越近。
墨上筠挑了挑眉,速度未減,很快,順利見到了轎車的身影。
随着她的靠近,轎車卻遲遲沒有開走,等一個轉彎,視野頓時明亮的瞬間,墨上筠才看清楚所以然來。
轎車的兩個後輪陷入了一個泥坑裏,有兩個人站在外面推車,前面駕駛位置一直有人在發動車,勉勉強強才繼續往前移動。
墨上筠将摩托車停了下來。
隔着一段距離,看着前面的情況。
等了不到十秒,車子就順利從泥坑裏行駛出來了。
而在後面推車的兩個人,也順利發現了她的存在,當即從身上将軍刀給掏了出來,渾身殺氣地朝墨上筠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