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
墨上筠輕描淡寫地道。
牧程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回過神來。
“你等着,半個小時後,我們絕對把積分統計發你手上!”
堅定地說完,牧程就直接奔向隔壁辦公室。
緊随着,聽到牧程飽受刺激的聲音:“姓澎的,出大事了,趕緊回來,把工作完成再說。”
墨上筠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很快,看到一個又一個的腦袋冒出來,澎于秋,蕭初雲,季若楠……三個人站在門口,全部盯着段子慕貼的拿面牆來看。
一個個皆是露出明顯的驚訝神情。
“要來幫忙嗎?”
段子慕拿着剩下的紙張,跟他們三個發出邀請。
當即,蕭初雲一聲不吭地轉過身。
“我還有事要做。”
澎于秋打了聲招呼,立即跟着蕭初雲一起走了。
倒是季若楠,想了想,然後走進門,主動幫忙。
“順便把這幾張貼一下。”
墨上筠走過去,将手中新打印出來的紙張放到段子慕辦公桌上。
“你呢?”
偏頭看她,見她打算出門,季若楠下意識問了句。
“回去睡覺。”
說話間,墨上筠已經走到門口,沒有絲毫停頓地出門,一轉眼功夫就消失在視野裏。
季若楠:“……”
墨上筠沒有直接回宿舍,路過牧程等人的辦公室時,特地跟他們說了一聲,積分統出來後打印一份,幫她貼在牆面上就行。
吩咐完,墨上筠就放心地走了。
隻剩下一臉懵逼的牧程和澎于秋,外加一個面無表情的蕭初雲。
片刻後,牧程擡手,推了推虛無的眼鏡,朝澎于秋看了眼,道:“中午誰押季若楠赢來着?”
澎于秋望着門外,一本正經地問:“我能棄暗投明嗎?”
“呵呵。”
牧程賞了他兩個字。
澎于秋悲痛地扶額。
先前看墨上筠的懈怠模樣,他還對墨上筠挺沒信心的,沒有想到,墨上筠隐藏的這麽深,做事完全不露痕迹。
就憑墨上筠那些表格,他都想給墨上筠押上一票啊。
*
對澎于秋和牧程打賭一事全然不知的墨上筠,在交代完了之後,就直接回了宿舍。
沒做多餘的事,洗澡,洗衣服,剛将衣服晾好,熄燈哨便準時響起,墨上筠直接上床睡覺。
不多時,聽到季若楠回屋的動靜,墨上筠也沒理會,漸漸進入睡眠。
翌日,淩晨三點半。
墨上筠按時起床。
季若楠的睡眠比林琦的更要淺,縱然墨上筠的動靜已經很小了,但還讓季若楠的意識漸漸恢複清明。
“幾點了?”
一片漆黑中,季若楠擡起手,手肘遮住了眼睛。
“三點半。”
穿好鞋的墨上筠站起身,朝季若楠的床鋪掃了一眼。
“起夜?”季若楠清醒了不少。
然,這一次墨上筠沒有回答她,回應她的是輕微的關門聲。
季若楠眼睛沒睜開,過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冷不丁從床上翻身坐起。
這麽早?!
墨上筠是去晨練的?!
季若楠反應過來,看着緊閉的門,隻覺得腦子有些懵。
這樣的……真沒見過。
*
早上的晨練,墨上筠沒有在場。
早餐時間,季若楠特地觀察過,也沒見到人影。
一直到上午八點,季若楠才看到墨上筠路過訓練場,外套拉鏈拉開,露出裏面濕透的短袖,作訓帽同樣被汗水浸濕,短發在空中飛揚,卻不見絲毫狼狽之意,反倒是有着一股超然的灑脫。
墨上筠一路走過,目不斜視,訓練場的情況,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墨教官這是去做什麽了?”
正在做俯卧撐的一批學員裏,有人看到走過的墨上筠,朝身邊的黎涼問了一句。
基本上,所有學員都知道,這批學員裏有一批是墨上筠以前帶的兵,而且明明綜合實力不是很突出,可一到墨上筠出場訓練他們的時候,他們都表現出超乎想象的淡定從容,累死累活都不多說一句話。
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
“晨練吧。”
黎涼估摸着說道。
聽林琦說過,在偵察二連時,墨上筠幾乎每天都會出去晨練,起的比他們早,睡得比他們晚,而且每天的精神倍兒棒。
記得在三月考核的時候,墨上筠也沒有放棄過最基礎的晨練項目。
“教官也需要晨練?”旁邊的人差點兒沒驚掉下巴。
黎涼倒是不以爲意,“你三個月至坐辦公室試試。”
“倒也是。”
那人贊同地點了點頭。
隻是,遠遠看着墨上筠離去的背影,沒來由多了幾分親近感。
教官也晨練啊!
總覺得特别平易近人。
看着年齡不大,私底下應該不是訓練場上那般的嚴苛才對。
“哎,打聽個事兒。”男人又問。
“說。”
黎涼累的汗流浃背,簡單地回了他。
“墨教官做事那麽不讨喜,爲什麽你們這麽偏幫她?”
他記得,昨天下午之後,有人站盛夏的,也有人站墨上筠的,而站墨上筠的那一批,他們偵察營三十個人就首當其沖,氣勢上直接把人給壓倒了,唬得人一句對墨上筠不好的話都不敢說。
可是,按照墨上筠那訓練手段……應該沒什麽人會喜歡上她才對。
黎涼停頓了下,眼角餘光瞥見澎于秋走近,遂繼續做俯卧撐,同時壓低聲音回複他,“因爲她無論做什麽,都是爲了我們好。”
那人還想跟說什麽,可澎于秋已經來到跟前,于是生生把疑惑給壓制下去。
隻是,心裏卻多少升起一個疑惑——
真的有做什麽都是爲了他們好的教官嗎?
對訓練場的關注一無所知的墨上筠,直接去了食堂,順了倆饅頭後回宿舍洗了個澡,然後才拿着内務登記表去了學員宿舍樓做内務檢查。
這一次從男兵宿舍開始檢查,整體内務水平都有所提升,但從A組到B組,墨上筠卻漸漸意識到,她想得太樂觀了。
A組情況好一點兒,重點在于B組。
這一批人,似乎是默契的串通好了,故意違反她條例上的标準,先從被子的方向開始,規定右側的放到左側,但全部統一整潔。
給她留的治療是——
[墨教官,我們覺得這樣更美觀。]
從406到410,全部如此。
墨上筠轉了一圈出來,一筆劃過五十人的名字。
全部不合格。
站在走廊,墨上筠捏着花名冊,遠遠看向訓練場,眼眸微微一眯,一抹淩冽的殺氣迅速閃過。
轉身,走下樓。
墨上筠回了趟辦公室,把内務的結果交給閻天邢整理,然後直接來到訓練場。
她來去匆匆。
閻天邢隻來得及看上一眼大概。
注意到最後一頁被一筆劃掉的痕迹,閻天邢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
打開電腦,認命地給她做總結。
至于墨上筠如何解決……
閻天邢一想喜歡把權力放下去,自然沒有想摻和的意思。
上午,十一點半。
墨上筠來到訓練場。
“時間踩得不錯嘛。”
遠遠看到她,牧程率先打了聲招呼。
“把B組留下來。”
墨上筠不動聲色道。
“又怎麽了?”牧程好奇地問。
墨上筠擡眼,掃過前方的訓練場。
澎于秋正在催促一批落後的學員,B組有不少人在其列,季若楠在給落後于人的A組學員加油。
她往這裏一站,分明能感覺到不少打量的視線。
其中,夾雜着某些B組學員不平衡的目光。
“小事兒。”墨上筠輕描淡寫道。
牧程斜了她一眼。
小事兒的話,用不着把B組全部留下來吧?
不過,牧程手頭上有些忙,沒有多問,繼續監督那批正在訓練的學員。
扛圓木訓練,兩輛水車,高壓水槍對準他們的上半身,每個人渾身淋得濕透,一次次的被水槍沖倒,然後又一次次地站起來,接連不斷地往前沖。
一天多的時間,已然讓他們進入狀态,把那股狠勁給發揮出來。
墨上筠隻是冷靜地看着。
二十多分鍾,于她看來轉眼即過,可這一批人,卻都筋疲力盡,連體能最強的人都倒在地上,沉沉地喘着氣。
澎于秋讓他們休息了三分鍾,然後一聲集合哨響,把他們全部召集起來。
短時間内,所有人迅速集合,沒人敢有絲毫偷懶行爲。
“立——正,稍息。”澎于秋站在所有人面前,道,“女兵B組留下,你們墨教官有話要說,其他人跟牧教官和季教官走,解散。”
澎于秋說這番話時,B組女兵的神情各異。
一個不落,全部落入墨上筠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