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并沒有到此結束。
澎于秋負手而立,語氣忽的加重起來,“最後說一下你們的代号。在集訓營,隻要你們還待在這裏,你們就沒有名字,沒有軍銜,唯一能證明你們存在的,隻有代号!”
“現在,我所念到的名字,站出來。”
澎于秋拿出一份名單。
“言今朝!”
視線掃過男兵的方向,澎于秋高喊道。
“到!”
“001。”
“是!”
牧程面無表情地在他上衣胸口處上貼了001。
“尚元廷!”
“到!”
“002。”
“是!”
……
“燕歸,019。”
“是!”
“安辰,020。”
“是!”
……
“秦雪!251。”
“是!”
“郁一潼!252。”
“是!”
……
350人,足足念了一個小時,每個人才重新改頭換面,換上了最新的代号。
墨上筠看了眼時間。
5:00。
不得不承認,閻天邢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晨練五點開始,而提前兩個小時,正好把這些瑣碎事處理完。
隔着一定距離,墨上筠看到了閻天邢。
她來得晚,沒有看到閻天邢說話,更沒見他幾句話碾壓全場的畫面,從抵達之後,見到的隻有站于一旁、明明一聲不吭但存在感卻要比澎于秋更強的他,時時刻刻都有讓人無法忽略他存在的氣場。
視線不由自主便會從他身上掃過。
似乎感覺到墨上筠的視線,閻天邢正好朝這邊看來,兩人的視線在很恰當的時間裏交彙,然後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兩人神色如常,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墨上筠手指微動,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枚哨子裏。
黑色的,就是她昨晚吹的那一枚。
她遞到嘴邊,吹響。
“哔——”
刺耳的聲音,順利将所有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視線齊刷刷的,全部落到墨上筠身上。
“下面晨練,跟我來。”
順其自然地将哨子放入衣兜裏,墨上筠聲音清冷的說了一聲,随後轉過身,朝訓練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周的晨練,分别由墨上筠、季若楠、澎于秋、牧程、段子慕五人負責,而閻天邢身爲總教官,蕭初雲是閻天邢的副教官,兩人都不參與晨練的監督。
墨上筠是每周四和周日負責,季若楠跟牧程陪同監督管理,其他的教官(除閻天邢、蕭初雲外)輪流休息。
今天正好周四,由墨上筠負責。
*
訓練場。
晨練的基礎項目包括五公裏、扛圓木一公裏、400米障礙來回5次、3個500(500個仰卧起坐、500個上下蹲、500個俯卧撐)、穿越300米鐵絲網10次。除此之外,看負責人員的心情适量往上加。
人數太多,全部分組練習。
五個小組,每一組有七十個人,按照他們的代号數字進行分配。
墨上筠剛将分配好組,一句話把人給趕去聯系後,牧程就好心地遞來一個喇叭。
“來,給,可勁了吼,不用怕嗓子啞了。”牧程笑嘻嘻的慫恿着。
墨上筠接過喇叭,一個手肘就無情地掃了過去。
牧程事先做了心理準備,可速度還是差了點兒,被她掃到了肩膀,當即疼得不輕。
“厲害。”
牧程龇牙咧嘴地朝墨上筠豎起大拇指。
但很快,又湊了上去,看着在旁無所事事的墨上筠,笑問:“你不看着點呢?”
墨上筠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正在看。”
“你這樣不行,得吼。”牧程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在旁教導道,“聲音就是氣勢。”
“我嗓子比較寶貝。”墨上筠悠悠然接過話。
牧程:“……”
還真無話可說。
接下來,墨上筠真的隻是看着。
她不管事兒。
費的最大的勁,就是圍繞訓練場轉了一圈,然後拿着筆記本,見到咬着牙堅持不下去的,保證以他人能清楚聽到的聲音說上一句“XXX,扣一(兩)分”,然後記下代号和扣分,把人激得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騰地一下就沖到前面去了。
牧程看在眼裏,打心底佩服。
還帶這樣的啊。
*
操場跑步的小組裏。
這是所有項目中,強度最低的一個小組,也是說閑話最爲嚴重的小組。
“靠,墨上筠真的是教官诶。”
“我以前說過她壞話,不知道會不會被她盯上。”
“誰知道她會是教官啊,在考核的時候,完全沒有表現出來。”
“不是說棄權之前,赢了秦雪嗎?在格鬥上,秦雪壓根不是她的對手。正好,墨上筠也是我們的格鬥教官。”
“沒親眼看到過,我不發表評價。”
……
“呵呵,最搞笑的應該是林琦吧,不是說跟墨上筠是校友,現在還是墨上筠手下的兵嗎?剛不是跟我們一樣,見到墨上筠是教官,下巴都掉地上去了,擺明了是不知道的。先前那麽維護墨上筠,現在丢臉丢大發了吧?人家壓根不把她當回事兒。”
“267,扣三分。”
冷不丁的,一道幽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有那麽點兒熟悉。
267吓得心髒一停,跑步的速度沒有減緩,但脖頸卻僵硬的偏了過去。
入眼的,是跟她保持統一步調的墨上筠的側臉。
不惱不怒,擺着公事公辦的神情,但落到人眼裏,又出奇的毛骨悚然,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那一刻,267連張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就那麽愣愣的看着她。
墨上筠在筆記本上做好記錄。
爾後,把筆和筆記本一收,放到衣兜裏。
“有心思八卦,五公裏跑的挺輕松的吧?”
手一擡,搭住了267的肩膀。
267臉色慘白,下意識的搖頭,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背後議論人,卻被人當場抓包,這種事,嚴重傷害到她脆弱的玻璃心,以至于吓到失聲。
她下意識地朝四周張望一下,赫然發現,先前還跟她一起八卦的女兵,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全部跑沒影了。
“加跑一公裏。”
墨上筠淡淡說着,将手一收,跑步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267一臉懵逼地跑開。
幾乎是跑了三分之一圈,267才在猛地回過神來,張口就想罵幾句髒話,可話到嘴邊,一個“靠”字還沒出口,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也不管是不是墨上筠,267一個哆嗦,立即拔腿加快速度往前飛奔。
267身後的腳步聲,自然不是墨上筠。
卻是領先跑了一圈的林琦。
咬着牙跑的林琦,一直保持着前三的速度,跟幾個體能突出的男兵比,也不居于後,像是在跟無形的對手較勁一般,就連郁一潼都沒有跟上她的速度。
她不知道的是,全程的跑步成績,全部落入墨上筠眼底。
黎明尚未破曉,天色依舊一片漆黑。
墨上筠靜站在一旁,視野裏是在訓練場上奔跑的身影,在硬撐不住時咆哮到扭曲的面孔,在體力極限時咬牙切齒的堅持,暫時還沒有一個有放棄的意願,有的隻有被逐漸激發鬥志的戰士。
人數太多,但基本上每個人的表現,都在她眼底過了一遍。
底子不錯,潛力也好,她對這一批人的發展,存在着一定的期待。
“這個林琦,是不是想跟你較勁?”
逛了一圈的牧程,悄無聲息地來到墨上筠身邊。
“不知道。”
看都沒看牧程一眼,墨上筠淡聲道。
牧程歎了口氣,“你知道季若楠在做什麽嗎?”
“給她們加油打氣。”墨上筠直截了當地回答。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牧程再一次問道。
他都替她發愁了!
說好的AB兩組進行競争呢?
季若楠已經行動了,昨天開始,就跟A組的五十個人認識了一遍,現在對A組學員重點關注,一個個對季若楠的好感度急驟上升。
墨上筠這邊……
B組的人,不認識墨上筠的基本都對墨上筠無感,認識墨上筠的應該都把心思放在‘墨上筠是教官’這個點上。
而墨上筠這個B組的教官,竟然一點兒都不着急。
簡直急死個人。
墨上筠偏過頭來,總算看了牧程一眼。
她聳了聳肩,道:“我在做什麽,我心裏有數。但你……再關注這種事,你晚上的報告怕是寫不出來了。”
牧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