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詭異的氣氛,墨上筠停頓了下,看了眼閻天邢,又看了眼段子慕,忽然明白了什麽。
“喲,剛聊完?”
墨上筠語氣輕松,朝閻天邢和蕭初雲打着招呼。
蕭初雲沒說話,自覺站在閻天邢身後。
“嗯。”
片刻後,閻天邢才冷淡地回應一聲。
“早點去吃飯,我們先上去了。”
墨上筠好心提醒一句,倒也沒有多留,直接走上了樓梯。
段子慕笑眯眯的,朝閻天邢和蕭初雲點了點頭,緊随着也跟上了墨上筠的步伐。
兩人一走,閻天邢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周身空氣瞬間凍結。
我……們。
才認識幾天,就開始‘們’了。
這麽容易跟人混熟,也不怕被人給賣了。
“隊長,我去找于秋。”
見此,蕭初雲退後兩步,朝閻天邢說了一聲。
閻天邢側過身,掃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直接走出宿辦樓。
蕭初雲看着閻天邢的背影。
沒敢多想。
*
墨上筠跟段子慕回到辦公室。
季若楠沒回來,辦公室隻有他們兩人,但墨上筠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段子慕看了看她,也沒有打擾。
倒是跟訓練有關的事,兩人偶爾會聊上幾句。
晚上,九點整。
墨上筠整理好B組所有學員的資料。
五十個人,從頭到尾過了一遍,中間沒有休息過,全部看完時,眼睛酸痛得很。
人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墨上筠閉了閉眼。
“滴點眼藥水。”
耳邊傳來段子慕的聲音。
有什麽東西,被放到了桌子上。
墨上筠睜開眼,赫然見到桌上擺放的一瓶未開封的眼藥水,頭一偏,見到坐回去的段子慕。
“謝了。”
也不客氣,墨上筠坐起來,拿起眼藥水,擰開,仰頭往兩隻眼睛裏滴了幾滴。
眼藥水微涼,但也成功緩解了眼睛的幹澀和酸痛。
段子慕又起身,去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到她桌上,低頭看着摁着眉心的墨上筠,笑問:“昨晚沒休息好吧?”
墨上筠微頓,将手放下來,閑閑地掃了他一眼。
“看不出來,你挺喜歡管閑事的。”墨上筠語調涼嗖嗖的,夾雜着警告之意。
段子慕微微挑眉,笑道:“墨上筠,你真不記得——”
話未說完。
有人走了進來,打斷了段子慕的話。
“墨上筠,406的梁之瓊和盛夏,打起來了。”
季若楠一走進門,就直接出聲。
一擡眼,見到站在墨上筠旁邊的段子慕,才頓了頓,頗有深意地看了兩人一眼。
似乎,關系不錯。
“因爲什麽?”
墨上筠喝了口熱水,波瀾不驚地問道,沒有一點兒意外的神情。
“你倒是不驚訝。”季若楠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墨上筠沒答話。
梁之瓊的性子,就是一現身,誰都看不慣她,誰都想揍她的那種。
至于盛夏,這幾個月,似乎沒有修身養性,反倒是變本加厲了,性子愈發急躁。
看不慣梁之瓊,在情理之中。
跟梁之瓊吵架,也不算驚喜。
“起了口角,”季若楠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一邊将電腦打開,一邊朝墨上筠道,“剛打起來,就被406的人給制止了,也不算鬧出什麽亂子。”
說着,季若楠挑了下眉,“你真不管管?”
“管不過來。”
墨上筠懶懶答了一聲,将杯子放下,控制着鼠标點了文檔上方的打印。
季若楠無奈地搖頭。
心到底寬成什麽樣,才能連這種事都不放心上。
“還有,”季若楠又擡起頭,“剛集合的時候,好些人沒有看到你,一直在問你去哪兒了。你放心,我跟牧程和澎于秋溝通了下,誰都沒有回複,應該沒露餡。”
墨上筠:“……”
她真沒想刻意瞞着。
“林琦什麽反應?”墨上筠摸了摸鼻子。
想了想,季若楠道:“應該挺生氣的,臉色不怎麽好。”
墨上筠嘴角微抽。
随即站起身,去拿剛打印出來的資料。
段子慕也走開,坐回了自己位置。
然,視線卻似有若無地落到墨上筠身上。
季若楠是教官,應該所有人知道;他當教官,應該也不是秘密;墨上筠做教官,竟然還有人覺得她是學員……
看樣子,有趣的事情,确實不少。
墨上筠整理好資料,沒有繼續在辦公室待着,直接回了宿舍。
如段子慕所猜測的那樣,她确實沒有睡好。
集訓的時間又很變态,她今晚得提前休息才行。
*
四月三日,淩晨四點。
“哔——哔——哔——”
短促的集合哨聲,在學員宿舍樓下響起。
還處于睡夢中的學員們,冷不丁聽到集合的聲響,險些沒有從床鋪上滾下來。
一瞬間,所有人立即進入戰鬥準備,穿衣穿鞋帶帽,什麽都來不及管,匆匆忙忙朝樓下跑去。
速度确實快。
一個個的,全部争先恐後地從樓梯口跑了下來。
閻天邢、蕭初雲、澎于秋、段子慕、季若楠、牧程在宿舍樓下面的空地上,筆直的站着。
所有女兵,在季若楠面前集合。
所有男兵,在澎于秋和牧程面前集合。
閻天邢、蕭初雲、段子慕都站在一旁。
“墨上筠怎麽沒來?”
牧程跟澎于秋交頭接耳。
“去看晨練的場地了,待會兒的晨練不是由她負責麽。”澎于秋解釋道,“應該馬上就到。”
牧程點了點頭。
就昨個兒,墨上筠去訓練場轉了一圈,找到了好幾處項目的漏洞,本來将就着也能過,但墨上筠似乎有強迫症,讓人連夜去弄好了。
估計要自己去看一遍才放心。
對此,牧程表示理解。
談話間,所有學員,已經在空地上全部集合。
這一批學員中,男兵250名,女兵100名,共計350名。
于是,浩浩蕩蕩一群人,整齊劃一地在前面站了倆方陣隊,那也是蠻壯觀的。
澎于秋給閻天邢遞了個眼神。
這種時候,該總教官出馬了。
閻天邢一擡眸,掃視全場,那視線掃過所帶的壓力,讓在場所有學員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一個個的眼神都直視前方,連眼角餘光都不敢随意亂瞥。
“我姓閻,是這次集訓的總教官。”
閻天邢慢條斯理的說着,踱步向前,看着不緊不慢,動作閑散,可渾身的氣壓一點點往周邊擴散。
“就說一點,”他字字沉穩有力,低沉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從現在開始,到你們離開集訓營爲止,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麽身份,又以抱着什麽心态來的這裏,在我這兒,你們隻能是學員,隻能聽命行事。”
字字句句,沒有刻意營造的氣勢,甚至連語調都沒有擡高,隻是保證在場所有人,能清晰聽到他的聲音。
看神态,好像就是他那麽一說。
可每一個字,落到他們耳裏,都不隻能是‘那麽一聽’。
他漫不經意地給了他們一個警告,将教官和學員的身份攤開來講,迅速拉大了兩者之間的差距。
全場靜默。
夜幕下,三百多号人的場地上,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都聽清楚了?”
閻天邢手裏拿出一枚哨子,懶洋洋地朝在場之人詢問。
聲音稍稍擡高,依舊慵懶随意,卻帶着毋庸置疑的強勢。
“聽清楚了!”
集體異口同聲地喊道。
段子慕似有若無地看了閻天邢一眼。
并沒有特别明顯的下馬威,也沒在開場搞大動作,閻天邢可以說不算很上心,但哪怕是他漫不經心的一番話,也夠了。
閻天邢這個人的出現,就是給在場所有學員的下馬威。
而——
前來參與集訓的,尤其是某些軍官,在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意識到沒有軍銜、沒有職位,隻有“教官”和“學員”這兩種身份即可。
這是這一次集訓的大前提。
閻天邢沒有多說,直接朝澎于秋看了眼。
澎于秋立即站了出來。
“接下來,由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澎于秋開始介紹教官和集訓。
也就是簡單介紹一下在場的教官,對于還未抵達的墨上筠,隻是粗粗掠過,甚至連名字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