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癢癢的,緩解着刺骨的涼意。
墨上筠揉手腕的動作一頓,眼睑一擡,眼角餘光一掃,借着昏暗的光線,隐隐見到閻天邢臉龐輪廓,看清了如畫眉眼,依舊棱角分明。
微頓,墨上筠勾唇,語調陰沉,“以身相許?”
“甚好。”閻天邢慢條斯理地點頭。
墨上筠挑眉,眼底殺氣乍現,一手肘就朝他胸口橫掃過去。
怕是早有防備,閻天邢側過身,将她的招數躲開,正好站在她正後方,手一伸,便摟住了她的腰,一收力,人就被拉到他懷裏。
動作很快,但在這期間,他另一手擋了墨上筠一招,肩膀結結實實挨了她一手肘。
力道着實不輕。
于是,他手臂随之縮緊,将墨上筠摟得更緊了。
腰很細,線條流暢,帶着女子的纖柔,許是常年鍛煉,手感更好。
他頭一低,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暧昧低啞,飽含調戲,“丫頭,說出的話,是要負責的。”
墨上筠沒有掙脫。
随後,她張揚地挑眉,“倘若我不負責,你是不是得跟被抛棄的小媳婦似的,情緒到了,再來一出投河自盡?”
閻天邢嘴角輕勾,沒忍住笑了。
“這得看你負不負責。”閻天邢道。
“負責呢?”墨上筠問。
“那可以有。”閻天邢聲音裏壓着笑。
眉頭一抽,墨上筠繼續問:“若不負責呢?”
閻天邢幽幽歎息,松開她的腰,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挺感慨的樣子,“那你隻能想想了。”
墨上筠心中冷笑。
媽的,活脫脫一隻老狐狸。
估計剝他幾層皮,抽幹血、挖盡骨,也見不到他的心。
将他的手給揮開,墨上筠徑直往前走,把自己丢下的槍給撿了起來。
然後轉身,面朝閻天邢的方向,淡淡道:“說下計劃。”
*
另一邊。
回去的路上,一隊的人,在兩個“人質”口中得知經過。
“我們一路跟蹤她,後來被她給發現了,還以爲會被她對付呢,沒想到她還勸我們趕緊走,說是跟教官約戰。結果嘛,我們沒有走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被人給敲暈了。”
“那之後呢?”有人迫不及待地問。
“也沒暈多久吧,時間記不清了,反正我們倆醒來後就被綁住了,聽到打鬥聲,發現他們倆在打架。啧,說起來,那女的身手是真好,我估計在她手裏過個十招就不行了。”
“真有那麽厲害嗎?”有人質疑。
這時,燕歸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厲害!我覺得你過三招都很難!”
“……”
氣氛瞬間陷入了死寂。
沒人搭理他。
沉默片刻,盛夏繼續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他們倆應該不分上下吧,那女的打煩了,就拿了搶,男的就抓了我當人質。還在争執的時候,你們就過來了。”那人頓了頓,繼續道,“我覺得,就算你們不來……她也不會輕易放棄我們的。”
說到這兒,他便沒了話。
其餘的人,也漸漸沉默下去。
難免,有那麽點心虛。
他們做選擇時,雖然有兩方立場,可最終決定的時候,并沒有什麽猶豫,甚至沒人堅決的做反對意見。
相對于兩個同伴,他們理所當然地犧牲了那個看着不怎麽順眼的女人。
可——
想到她在緊急關頭,并沒放棄他們的人,又忍不住有點愧疚感。
這種猝不及防的愧疚,讓他們甚至忘了,先前懷疑過兩個捕魚的隊友消失跟墨上筠有關。
在接下來的路程裏,他們整個隊伍的氛圍陰沉、低壓到可怕。
縱然遠遠地聽到槍聲,也沒有什麽人在意,隻是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就連燕歸悄無聲息地解開了綁住雙手的藤蔓,他們都沒有人注意到。
“哎哎哎。”
跟了他們走了半程,燕歸忍不住出聲喊住他們。
一行人遂停下腳步。
“又怎麽了?”
“他的手怎麽被松開了?”
“不知道啊……”
……
有燕歸開口,立即有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餘言打斷他們,直接朝燕歸問:“你想說什麽?”
燕歸斜了他一眼,然後偏了偏頭,慢悠悠地将他們看了一圈。
正當他們等的不耐煩時,他忽的露齒一笑,“我說,你們走錯路了,都不知道啊?”
一隊:“……”
停頓片刻。
随後,所有人都朝周邊走,查看着附近的地形。
他們是沿着來時的痕迹走的,一行人走過,痕迹很明顯,滿地的樹枝和腳印,于是回去的路上壓根沒看先前那兩人做的記号。
眼下,聽得燕歸的話,他們仔細檢查——
果不其然,沿路的痕迹并不明顯,有新鮮樹枝被折斷,可走出來的路卻不算寬,就腳印來看,頂多有兩個人走過。
種種現象表明,這并不是他們來的那條路。
“你怎麽不早說?!”盛夏厲聲朝燕歸質問。
這态度,着實不讨人喜。
燕歸皺了皺眉,“你們這麽多人,一個都沒發現,我好心提醒你們,現在開始怪我咯?”
盛夏被他氣得臉色通紅。
“是我們不對,”餘言往前走了兩步,識趣的認錯,但話鋒一轉,卻問,“你知道是在哪兒錯開的嗎?”
“知道啊。”燕歸悠悠然接過話。
“在哪兒?”盛夏追問。
“你們拿我做要挾,把我的隊友給賣了……”燕歸笑眯眯的,可笑容卻有些冷,“你們哪來的信心,知道我一定會告訴你們?”
盛夏被他堵的心煩,“你不告訴我們,你也走不了。”
“這樣啊……”拖長了聲音,燕歸手腕動了動,笑着朝他們挑眉,“要不要試試?!”
話音落,燕歸一轉身,倏地奪過了靠近那人手裏的手電筒,沒等人反應過來,就進了一側的雜叢,消失在黑暗中。
有兩個人下意識地的追了上去。
“别追了!”
餘言連忙叫住他們。
兩人走了不到兩米,就停下了步伐。
爾後,一擡眼,見到餘言晃着手電筒,尋覓着燕歸的身影,衆人赫然發現,燕歸已經溜出了十餘米,并且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仿佛叢林裏的障礙物于他來說,如空氣一般。
動作靈活而迅速。
這身手,絕對是練過跑酷的!
顯然,他們費再大的勁,也是沒法追上的。
“我們現在怎麽辦?!”有人絕望地問。
在叢林裏迷失了道路,尤其是晚上,倘若撞上了埋伏的教官,他們就是活靶子!
餘言沉吟半響,道:“原路返回,分叉路應該很明顯,找到路之後,我們注意一點,沿着記号走,天亮前應該能回去。”
衆人沒有異議。
眼下,也就這一個辦法了。
原路返回,一隊的氣壓就更沉了,一件又一件的糟心事,讓平白受牽連的學員多少有些怨氣。
好在,他們發現得早,往回走了二十來分鍾,就發現了他們來時的路。
來時的痕迹正好在那一塊不明顯,加上走錯的這條路上斷了兩根大的樹枝,直接鋪在地上,痕迹太顯眼,才會讓他們在黑暗中走錯路。
他們在附近的一棵樹上找到記号。
确定下來後,齊齊松了口氣。
然而——
他們沒輕松兩秒,就聽得做記号的那棵樹上,傳來涼飕飕地聲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