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冷清的側影,根據身形判斷,應該是個女人,她倚靠在樹旁,雙手抱臂,右肩上挂着一把88式狙擊步槍。
感覺到被打量,女人偏過頭來,對上她的視線。
天色依舊暗的深沉,然,借助昏暗光線,墨上筠能看清對方的樣貌。
戴頭盔,短碎發,些許發絲緊貼額頭、脖頸,五官精緻,很漂亮,辨識度高,眼睛狹長,微微眯起,透着淡淡的打量。
第一眼讓人覺得很危險、神秘,細細一看,卻發現沒什麽存在感,她的氣場是往裏收的,氣息與周圍環境相融,明明注意到後是很顯眼的人,在沒發現前,卻是猶如鬼魅般的存在。
不顯山,不露水,完美隐匿着氣息。
憑感覺,憑觀察,這一位,應該是名狙擊手。
與此同時——
夜千筱也在審視她。
裝扮同自己一般,左肩背着95式步槍,水壺直接綁在腰間,流露出那麽股潇灑随意,右手提着兩條魚,被開膛破肚了,處理得幹幹淨淨,用随處可見的長草穿起來。
很年輕,莫約二十出頭,看不出是在訓練場久經風雨的,雖然臉上抹着軍用油彩,但也能看得出,她皮膚出奇的好,給人以驚豔的那種漂亮。
倒是挺淡定的,各自打量時,朝她挑了下眉,眼底浮現出抹淡笑。
這是友好的表現。
“是。”
墨上筠打量完,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
“前面。”
夜千筱收回視線,繼而将環起的手松開,站直身子,朝前面的篝火堆走去。
不由得又多看了兩眼。
墨上筠發現,她前面有很多障礙,可她似是漫不經意地走過時,是将前方阻礙全然避開的。
頗感興趣地挑了挑眉。
緊随着,跟了上去。
少頃,兩人都抵達篝火上。
沒有閻天邢的身影,倒是有個青年坐在篝火旁,二十七八的年齡,眉目如畫,俊朗如斯,不若閻天邢那般邪魅妖孽,也不若墨上霜的冷漠硬氣,而是偏向于優雅貴公子的類型,氣質冷清而疏離,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
但——
這兩人,倒像是認識的。
“不會烤焦嗎?”
夜千筱站在篝火旁,雙手環胸,看着上面架着的烤兔,以很專業的口味提問道。
不知道的,真以爲她廚藝高超。
阮硯極其冷漠地看了看她,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墨上筠卻眼尖的發現,他嘴角抽了抽。
似乎……挺無語的。
“你的代号。”夜千筱偏頭,看着墨上筠,簡單明了。
“……”沒有。
墨上筠沉默了下。
沒等她臨時想出個所謂代号來,就聽得夜千筱出聲:“槍王。”
墨上筠遂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她肩上的狙擊步槍。
這時,阮硯也道:“王牌。”
槍王,王牌……
夠霸氣的。
墨上筠饒有興緻的挑眉。
沒有直接說代号,墨上筠把狙擊步槍一放,在一旁的石塊上坐下來,右腿稍稍彎曲,左腿伸直,修長又纖細,随手把兩條魚挂上去。
“我沒代号,在連裏兩個稱呼,當面叫墨副連,私下裏叫墨女王,”墨上筠不緊不慢說着,“副連和女王,你們随意叫。”
夜千筱輕輕揚眉,眼底劃過抹笑意,稍作停頓,便确定了稱呼,“女王。”
“……女王。”
阮硯遲疑了下,也給出了選擇。
叫“副連”,讓他們覺得自己身處連隊,很有約束感。
都選擇好稱呼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眼。
連隊的?
特種兵出身的他們,不是很能理解,一場特種兵的考核,竟然會用一個連隊的副連長。
當然,存在即合理。
兩人都不是八卦的人,對此事并未深究。
彼時,墨上筠拿出軍刀,從身後的樹上砍了兩根樹枝來,手法熟稔地将雜枝給砍掉,露出中間的那一根,然後把兩條魚都給串好。
動作流暢,顯然不是一兩次做了。
不經意擡眼間,墨上筠赫然發現,代号“槍王”的女人,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欣賞。
心裏疑惑,但對這種眼神習以爲常的墨上筠,倒也沒将其當回事兒。
拿起兩個樹枝,尖端全部軍刀削減,然後插到篝火旁的泥土裏。
正打算在魚肉上補個幾刀,打算讓其更入味一點兒,就忽的聽到身側的人問:“會烤嗎?”
動作一頓,墨上筠斜眼看他,“怎麽?”
阮硯别有深意地看了夜千筱一眼,繼而道:“确認一下。”
墨上筠恍然大悟。
“那什麽,”摸了摸鼻子,一把軍刀在手裏玩轉兩圈,墨上筠極其誠懇道,“我手藝,還挺好的。”
“……”
夜千筱嘴角微抽,無所謂地聳肩。
阮硯簡單地嗯了一聲。
兩人都沒吭聲了,然而,墨上筠的惡劣性子,卻不是說着玩的。
“要不,”墨上筠拎着軍刀手柄,閑散地晃來晃去,偏頭看了看夜千筱,指了指靠近夜千筱的那條魚,笑着問道,“這一條,你來負責?”
阮硯撒鹽的動作一頓。
擡眼,觀察着夜千筱的舉動。
隻見她随意地挑眉,直接把肩上的狙擊步槍取下來,丢在腳下。
再上前一步,笑眼看着墨上筠,爽快地答應了,“行啊。”
“……”
墨上筠感覺有股冷風迎面刮來。
一瞬間,有種不祥的預感。
很快,她接收到阮硯那邊傳遞過來的同情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