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明了的兩個字,透過手機,清晰地傳來。
墨上筠微微一頓。
擡眼看了看頭頂亮着的白熾燈,光線充斥着整個宿舍,爾後,她走至一旁的窗前,伸手将窗戶拉開,朝下面空曠的場地看去。
右側的樹下,站着抹挺拔的身影,正好處于樹陰之下,避開了路燈光線,渾身輪廓隐于黑暗中,可與生俱來的氣場,卻讓他一如既往的顯眼。
身着黑色長款大衣,一頂黑色男士氈帽,拿着手機放于耳邊,微微擡頭,深邃的面部輪廓展露出來,依舊俊朗帥氣。
正是,閻天邢。
墨上筠視線與他的相撞。
片刻後,墨上筠隻手抱臂,依靠于窗前,語調淡淡的,“有事嗎?”
“有。”閻天邢慵懶地丢出一個字。
“急嗎?”
“不急。”
“那你等着。”
輕描淡寫地說完,墨上筠就将手機移開,在閻天邢的注視下挂斷了電話。
順帶,把窗戶給關了。
她在四樓,隔得有點距離,閻天邢掀起眼睑,隻看到抹模糊的身影,漸漸離開窗戶,很快就見不到蹤迹。
看了會兒,閻天邢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容。
看來,有得等了。
不多時,剛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又一次亮了。
打電話來的,是偵察營的營長、鍾儒。
掃了眼,閻天邢便接了。
“閻隊,已經跟二連連長打好招呼了,你要的人,随時可以走。”
“謝了。”
閻天邢挂了電話。
夜幕降臨,冷風陣陣,這天,忽的又飄起雪來。
*
半個小時後。
換上陸軍常服的墨上筠,總算走出了宿辦樓。
飄雪滿天,寒風夾雜着雪花,飕飕迎面刮來。
墨上筠一出樓,步伐就頓住了,稍有無奈地皺了下眉頭,看了眼這漫天飛舞的雪。
随後,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墨上筠遂偏頭,朝聲源方向看去。
閻天邢似乎一直在原地等,從先前站着的樹下走來,路燈光線昏暗朦胧,他逆着光,身後籠了層淡淡光暈,肩上、帽檐上,染了些許積雪,白與黑形成鮮明對比,更襯得氣質冷然深沉。
然,他微微擡眼間,眉目萦繞着似有若無的邪氣,隐含笑意,又給他添了幾許魅惑的妖孽氣息。
“喲,”墨上筠擡起手指,推了推帽檐,狹長的眼睛一眯,打着招呼,“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話音落卻,閻天邢已經站在她跟前。
低頭,凝眸,打量着她。
第一次見墨上筠穿陸軍常服,與穿上作訓服時的潇灑痞氣不同,肅穆深沉的常服着身,看起來嚴肅沉靜許多。
帽檐遮掩住彎眉,露出雙狹長鳳眼,五官精緻如畫,一擡眼,一勾笑,颠倒衆生。
當事人卻渾然不覺。
“有事嗎?”
将手放到褲兜裏,墨上筠淡淡問着,一偏身,擡腳便朝食堂走。
“陪你跨年。”閻天邢跟在她身側。
地上灑落了層薄薄積雪,一路走過,留下淺淺的腳印。
墨上筠嘴角一勾,“這年頭,編借口也得用點心才行。”
閻天邢笑了,改口道:“找你幫忙。”
“忙。”墨上筠聳肩,委婉拒絕。
“不聽一下?”
墨上筠垂下眼眸,看了眼腕表,“八點晚會開始,你慢慢說。”
閻天邢同她一起去食堂吃飯,中途抽空說了下情況。
今天下午,市裏出現一批綁匪,綁架了某公司經理的年幼子女,以來換取一份商業資料。
留了個信息,講明三點。
一、一旦被知曉報警,則會撕票。
二、今晚淩晨二點前,在約好的地點見面,一手交資料,一手放人。
三、要求去換人的是個女人。
眼下的情況——
一、沒有報警。
二、閻天邢是通過别的途徑得知的,除他倆外,還有一批人做支援。
三……
墨上筠等了會兒,遲遲沒等到閻天邢的第三點,去夾菜的動作頓了頓,“三是什麽?”
緩緩擡眼看她,閻天邢慢條斯理道:“這是一場戲。”
墨上筠一口飯差點兒沒噴他臉上。
停頓片刻,墨上筠不聲不響地收回視線,繼續吃飯。
飯菜都涼了,偌大的食堂裏,就隻剩她和閻天邢兩人,氣氛陷入一片寂靜,唯獨吃飯的聲響。
閻天邢也繼續吃飯。
吃完,墨上筠放下筷子。
“繼續說,”墨上筠道,“原因,目的,哪些人,我的作用。”
閻天邢一掀眼皮,默認她是答應了。
“精英選拔,來路保密,以實踐爲目的,綁匪是待選拔的人,支援是我的人,至于你……我們這邊,沒人願意男扮女裝。”
言外之意,墨上筠的作用不大。
墨上筠也不惱,手指在桌面輕扣了下,“這場戲,你是什麽身份?”
“導演。”
“所以作爲導演的你,爲什麽加上‘女人’這條?”墨上筠眸底隐匿着危險笑意。
“如你所想。”閻天邢直視着她的眼睛,坦然回答。
“你的意圖,我不做評價。”墨上筠修長的兩腿交疊,雙手環胸,眉目情緒淡淡的,“我這人呢,不是很喜歡别人給我挖坑,就算你長得好看也不行。想讓我答應,有兩個條件,一、瞞着我的事都講清楚;二、讓你的支援去喝茶,這場行動,我一個就夠了。不然,這事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