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墨上筠語調平穩不驚,神色張狂,眉眼裏滿是煩躁。
那姿态——
活生生一流氓!
見到這場面,指導員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的軍人們,立即止住了先前的話題,望着墨上筠的眼睛裏,閃爍着不可思議的情緒。
臉,火辣辣的疼。
墨上筠這番舉動,狠狠地扇了他們一耳光。
卧槽!
就這強悍的身手,在他們這兒随便虐幾個,完全沒問題!
被墨上筠踩住腳的小兵,感覺到她身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冷不丁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我,我錯了……”
小兵強忍着手指的疼痛,慌張地朝墨上筠道歉。
反手将筷子收回來,墨上筠将其随意扔到桌上,然後将自己的腳移開。
小兵本想松口氣,可那未消散的壓迫感,卻讓他喘不過氣來。
“私下诋毀副連長,操場二十圈。”墨上筠唇畔笑意加深,和氣地拍了拍小兵的肩膀,一副商量的口吻,“這懲罰,不算重吧?”
“不重!”
收回疼的火燒火辣的手,小兵咬着牙出聲。
墨上筠滿意地挑了下眉。
但,事情并沒有結束。
墨上筠閑散地站在小兵旁邊,視線在周圍幾張餐桌上掃過,食堂衆人的視線,沒有影響她絲毫。
“誰是他的排長?”墨上筠聲調微擡,令人心中一驚。
“報告,是我!”
铿锵有力的聲音響起。
隔壁的餐桌旁,站出了一個排長。
“過來。”
閑散地開口,墨上筠将筷子丢到桌上,才漫不經意地看向那個排長。
排長似乎剛畢業不久,少尉級别,很年輕,估計隻比墨上筠大個一兩歲,可,氣勢跟墨上筠相比,卻天差地别。
他端正地走至墨上筠面前。
明明比墨上筠高半個頭,但視線跟墨上筠對上的瞬間,卻好像對方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幾排的?”
閑閑站着,墨上筠雙手環胸,斜眼看他。
“三排。”
一字一頓地回答,排長有些緊張,手心裏滲出冷汗。
“你的兵,犯錯你擔着,”墨上筠挑眉,勾唇笑問,“三十圈,有意見嗎?”
“沒有!”
排長應得斬釘截鐵。
她是副連長,無論她給予怎樣的懲罰,他們都隻有老實接受的份。
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他們不對在先。
稍作停頓,墨上筠笑眼看他。
半響,她上前一步,悠悠地問,“還不跑?”
三排排長猛然驚醒。
“是!”
啪地一聲站得筆直,三排排長再次應聲。
緊接着,朝那個手疼得要命的小兵看了眼,兩人便一起跑出了食堂。
看着跑開的他們,墨上筠拍拍手,那閑散的流氓神态,瞬間收回。
周圍人跟見鬼似的看她。
這招殺雞儆猴很管用,個個都心有畏懼,先前瑣碎的議論,早已在沉默中消散無蹤。
想必今後的言論方向也會有所轉變。
指導員沉默着,看着輕松鎮壓全場的墨上筠,難免有些頭疼。
看起來——
這個高材生,并沒那麽好打發。
墨上筠走至指導員面前。
“指導員,這樣不過分吧?”
輕輕眯起眼,那雙狹長鳳眼平靜無波,将先前的痕迹完好隐藏。
看了她幾眼,指導員先一步走出食堂。
墨上筠雙手放褲兜裏,唇角微揚,平靜地跟在指導員身後。
對長官不敬,這般懲罰雖然狠了點,但也不爲過,指導員挑不出毛病。
“這個,”走出食堂十來米,指導員這才頓住,頗爲擔憂地看向墨上筠,“以後類似的問題,肯定還會有很多,但以暴制暴來個一次就行,多了……不僅他們,就連領導也會有意見。”
言外之意,這種暴力壓制不能再有!
“我會改變方法的。”
鳳眼微擡,墨上筠眼底含笑,可笑意未達眼底深處。
她本就沒想繼續武力壓制,暴力這種武器,在最開始示個威即可。
“嗯。”
瞧了她一會兒,指導員便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畢竟,他先前已經同意,讓墨上筠“揍人”了。
真若追究起來,他自己也有責任。
再者,方才那事,本就是小兵的錯,因此而教訓墨上筠,倒是失之偏頗了。
指導員繼續在前帶路,領着墨上筠去了宿舍樓。
宿舍樓總共有四樓,其中隻有三樓和四樓是宿舍,一二兩樓一般都放置些雜物之類的,隻是這棟樓統稱爲“宿舍樓”。
士兵和軍官的宿舍是分開的,連級的都可分配單間,可新兵過兩天要下連隊分配,宿舍資源有些緊張,沒有單獨的空房,而林琦雖身爲排長,但因性别問題分配的是單間,所以将墨上筠分配到她的宿舍。
林琦不可能有意見。
至于墨上筠,初來乍到的,也得大氣一把,意思意思,對分配問題沒有吭聲。
四樓走廊走到底,靠牆的一單間。
進門,右手邊是衣櫃和書桌,左邊是個上下鋪,嶄新的被褥和幾套軍裝已經放到下面床鋪上,上面床鋪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的,表示“床鋪有主”。
房間外帶陽台和洗手間,各種洗漱用品也分配好。
對新來的副連長,連隊還算是挺用心的。
“今後你就住這兒了。”
站在門附近,指導員朝墨上筠交代着,沒有在房間裏随便轉悠。
“好。”
看了房間幾眼,墨上筠很快便點頭。
坐北朝南,通風很好,是個不錯的地方。
“你跟連長一個辦公室,我待會兒還有個會議,明天再帶你過去看看,順便熟悉一下環境。”指導員繼續道。
“好。”墨上筠應付着,沒将他的話放心上。
會議恐怕半真半假,真正的意思是不想跟她待了。
沒猜錯的話,明天帶她到處轉悠的,估計是個跑腿的小兵了。
“有什麽事的話,你可以來找我,這棟樓都是我們連的,你也可以找他們。”
“好。”墨上筠繼續應付。
“……”
這話談的尴尬,指導員想了想,也沒啥好說的,随便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走時,連門都沒帶上。
見他離開,墨上筠将正在震動的手機掏出來,走至門前,将門合上。
手機屏幕亮着,來電顯示的名字是——
牧齊軒。
停頓了下,墨上筠剛想接聽,就聽得鑰匙開鎖的聲響。
手指在屏幕上一滑,墨上筠挂斷了電話,下一刻手機便落入了口袋裏。
與此同時,門被推開,身爲室友的林琦坦然走進門。
剛瞥見墨上筠,林琦的步伐一頓,眼底有抹敵意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