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眼淚依然是嘩嘩滴對他喊道:“大哥!”洪承疇也哭道:“兄弟啊!”
巴山再喊一聲:“大哥!”
洪承疇又回了一句:“兄弟啊!”巴山用洪承疇的袍袖擦着自己的鼻涕,顫着哭腔說道:“大哥,你我不求同年同日生!”
洪承疇轉頭目視着遠方對着空氣怅然哀鳴:“但求同年同日死!”
本來好好的一封慰問電,被巴山和洪承疇搞成了誓師大會。
現場無比豪邁悲壯的氛圍感染的信使都忍不住痛哭流涕。再與南京衆将依依惜别後回去複信。
邁出南京城時還在感慨道:“這二位将軍就是我們的劉、關、張啊!”
也不知道他這數是怎麽查的,人家就兩個人演戲,他硬是說出個桃園三結義來。
信使走後巴山和洪承疇二人共飲了數杯烈酒,盡興而散去,戲就是演給信使看的,信使走了,倆人還眉來眼去個什麽勁兒啊?喝幾杯酒,客套兩句該散就散了。
可巴山雖然剛剛是猜透了多爾衮的用意演了一場視死如歸,但是他一回身可真的是去加緊準備城防事宜。
給多爾衮演這一出的最大價值能否在最後得到體現,首先得确保他最後還能活着。
如果到頭來連小命兒都沒了、嗚呼哀哉了,那豈不是弄巧成拙嗎?
另一邊,洪承疇回去自己府上,便馬上寫了封投降信,叫自己的親侄子送出了南京,洪承疇的侄子讓城外的明軍帶領着将信親自交到了天浪手上。
南京城内雖然也有大明的錦衣衛密探,這些人也還是和洪承疇一直保持着聯系的。
洪承疇甚至知道這其中幾個人的名字,但是知道歸知道,并不代表他可以将自己全家的性命交到這些素未平生的人手上。
而此時,南京歸來的清軍信使也将巴山和洪承疇的承諾帶到了多爾衮的面前,多爾衮在得到了信使的回複後心裏也非常滿意。
二人的答複正是多爾衮所期望的,他希望二人在南京戰鬥到最後,至于南京的得失與這二人的生死反倒是其次的了,如果這二人的部隊在大明的故都能夠證明清軍的無畏。
打出八旗的軍魂,那麽死又何妨?多爾衮所要的就是南京清軍在精神上的勝利。
但是當信使回禀之後,多爾衮仍然口是心非的拍案喝道:“巴山、洪承疇真真匹夫之勇,這麽做會誤了朝廷、誤了他們二人的卿卿性命......”
攝政王說着,眼圈便是一陣泛紅,喟歎道:“嗨,也罷,今日戰局如此紛繁、處處都危機四起,且由他二位先自重吧,待到山西、河南綏靖之後,本王再回來救他們吧。”
衆子侄幾乎都已經看出了多爾衮想把巴山與洪承疇當做棄子的用意,更何況當初多爾衮派洪承疇去往南京,本就懷着不可告人的動機,他們一個是孝莊太後的新任丈夫,另一個是大玉兒的前任情人。
兩人其中的一個自然是應該離着皇宮裏的那位伊人越遠越好,最好是可以永遠的消失。
端重親王博洛代表衆兄弟先是替巴山慨歎了一番,卻沒有敢在叔王面前替他的情敵擔憂,洪承疇在衆人的口中似乎已經不存在了,被忘記的一幹二淨。
慨歎一番後,博洛又問道:“叔王,南直隸的其他地方将如何布局,我主力大軍又将何去何從?請您老明示。”
多爾衮繼續掩飾住心中的得色,悲天憫人狀的說了一句話:“告訴孟喬芳,守住淮河防線就好了,沒有新的命令給他前,勿貪圖其他戰果,南京城目前不必救援。巴山與洪承疇的成仁決心,不該被打擾,我們也立刻起兵吧,去開封!”
好麽,剛剛所謂的待到山西、河南綏靖之後再回來救援的話怕是隻有鬼才會信,連孟喬芳都被多爾衮命令隻可管好自己,不要打擾洪承疇去投胎。
衆人其實都明白,南京就算去救也是救不活的,可是多爾衮卻認爲,南京城裏的某些人,死了更是活該。
開封,多爾衮爲什麽要來這裏,因爲這裏離山西、河南以及南直隸三處戰場的距離都最近。
隻要這三地的任何一處出現了清軍主力必須行動的情況,多爾衮便可以從這裏出發、星夜馳援,并可以快速到達任意戰場。
如今的明軍所運用的戰法已經越來越猥瑣,越來越讓多爾衮抓心撓肝。
這些明軍從來都隻會出現在多爾衮最不希望他們出現的地方,可多爾衮直到現在爲止,也沒有真正見到過哪怕一支明軍的主力部隊,可是清軍卻被他們這樣的下三濫戰法稀裏糊塗的趕出了半個中國。
多爾衮明白,此時必須盡快的尋找到明軍的主力與其進行決戰,否則此後,時間将會對大清越來越不利。多爾衮也有感覺,他依然認爲山西、河南的明軍所謂興師動衆的數十萬大軍,那都是在跟他扯淡的,縱觀這麽多次的明清兩軍大規模的會戰,明軍所謂的主力部隊往往直到最後才會慢悠悠的出現在戰場。
多爾衮敢保證,隻要他的主力大軍一出動,山西以及河南的明軍就會立刻化整爲零的,那根本就是一群招搖過市的騙子。
但是卻又不得不令他加以防範,這些騙子隻要敢于靠近清軍那些必須要守衛的堅城一步,隻要他們敢真刀真槍的去攻擊清軍的防禦核心,那麽就是他們全體滅亡的日子。
多爾衮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次一定是對的,河南與山西都不會有事兒,隻有南京才是明軍的進攻重點,隻是在南京,隔着一條長江,多爾衮已經鞭長莫及,而且他更不想阻止洪承疇去投胎。
甭管明軍是大張旗鼓,還是曉行夜宿,或示威或示弱,多爾衮都隻能看着敵人孤獨的在南京表演。他隻會是一個看客,在江南的天空下,他已經出局了。
多爾衮可以認爲自己已經在江南出局了,但是作爲大明的掌舵人,天浪是不會僅僅因爲看到清軍對南京鞭長莫及,或是無心救援,就放棄跑到河南及山西這些清廷的後院去放火的遊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