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覺着，大明曆代皇帝對待大臣們的做法，以及大明文官的作性，打闆子都是輕的。
打他們的闆子，總比當皇帝的自己被他們氣死強。
哪個朝代的大臣也沒有大明國朝裏的大臣們這麽的不要命。
他們害怕打闆子嗎？一個個都屬王八的，你揭了他們的皮，他們也一樣咬住你不松口。
爲了屁大個事兒都跟你死谏，那都是慣的。
芊芊覺着不像太祖爺那樣對他們剝皮揎草就是在照顧這些士大夫的顔面了。
而且通過一段時間的理政，芊芊已經發現，這些大臣們如果挨了闆子，就等同于過年啦，芊芊甚至懷疑他們有受虐傾向。
他們雖說挨了闆子，卻成全了自己忠直敢谏的大名，不知道有多劃算。
故而芊芊小魔女總結後得出結論，我們皇家打大臣的闆子是與人爲善，也是一種成全他人的自污。
背負着罵名去成全别人，不知道這樣的皇帝有多高尚。
負心多是讀書人啊，所以！她要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
“娘娘大可不必在朝堂上與那些愚不可及的老夫子們争論。
有東廠在，有老奴在，那些朝堂上的反對可以置之不理，背地裏指責娘娘的，由老奴去把人給拾掇了便是，保管讓那些人死的悄無聲息。”
會後宮的路上，龐天壽并沒有乘攆，而是随行在鳳攆旁，幫芊芊出着主意。”
派易世佳去劫掠占城這樣的朝貢番邦，這在大明三百年來從未發生過。
老夫子們的世界裏，大明還是可以爲了番邦朝鮮的領土完整，不惜與倭國一戰的王師。
儒家崇尚的也是王道，故而即便幫助朝鮮複國，大明也分文不取，寸土不整。
可這在芊芊看來簡直是虧大了，根本是犯傻。
她的世界裏，有句話叫做升米恩鬥米仇，大明那樣幫助朝鮮，到頭來遼東淪陷後，朝鮮還是調頭跪在了皇太極和多爾衮的腳下，同對他們有興滅繼絕之恩的大明恩斷義絕。
在龐天壽的行爲藝術裏，娘娘既然是對的，别人不滿意便拾掇了他。
娘娘即使是錯的，也要把反對者拾掇了，讓他們生不如死，從此不敢說個不字。
芊芊則另有打算，她頗有深意地問道：“本宮看起來很獨裁嗎？”
龐天壽淡笑，“天下是主子的，是否獨裁，當然全憑娘娘喜歡。”
芊芊對老太監有些無奈了，“其實有些争論未必是壞事，當一言堂變成了百家争鳴，總會有一種學說想要打敗另一種學說，一種現象大罵另一種現象是醜惡的。
尺度拿捏的好，這種矛盾便會促進各種學說間相互的進步；尺度拿捏的不好，就會發展成全武行，甚至會有西方的那種宗教戰争。”
龐天壽對這個皇後娘娘知道西洋航海圖的事情已經憋着一股子詫異了，聽她居然還知道西方的宗教戰争，心中的詫異更添幾分。
這對年輕夫妻都可謂博學呀。
“幸運的是在大明的曆史中，思想上的搏殺是從來不會讓貧民流血的，本宮要搏殺的也隻是官吏。
本宮便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一點，你們誰的嗓門大可以唱出來，就算比狗叫的還難聽，你依然有你亂吠的權利。但是至于我聽不聽，那也是我的權利。
不過朝堂之上，亂吠是要符合章程的，否則打你闆子沒商量，那是禮法，不是野蠻。”
“娘娘說的甚是，刑不上大夫那就是一句屁話，要是都那樣了，國法不就成了專門給老百姓立的規矩了嗎？
奴才所知有限，也清楚就連趙宋也隻是不對士大夫動刑而已，該流放的，該從軍的一樣不少。
饒是蘇轼那般大才，還不是照樣要被送到嶺南吃荔枝？
然後一邊看着荔枝直想吐，一邊大誇什麽不辭常做嶺南人。”
聯想到蘇東坡死鴨子嘴硬的樣子，龐天壽可恥的笑了。
“大伴不喜歡文官，便是連蘇東坡都全無好感了。”
龐天壽不置可否。
“即使是趙宋這樣，也是有很大問題的。”
芊芊仰望藍天，徐徐道：“如果法律隻針對一個階層，而對達官顯貴區别對待，那麽法律還有存在的意義和公平性可言嗎？
法律的本身如果都不能具備公信力，那麽制定法律又代表什麽？代表誰？
大家一起葫蘆僧亂判葫蘆案，在一起逗悶子該有多好玩兒啊，反正刑不上大夫嘛，大不了摟足了銀子回家受用去，所以正是趙宋這個士大夫的天堂，最後葬送了士大夫階層，使得他們最終不自覺的走到了黎民百姓的對立面。
夫子之文章、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便是被這群養尊處優的；利益之手伸得越來越長的；勢力越來越雄厚的士大夫們給毀了的。
平衡一旦被打破，各個階層的利益一旦失去了相互的制約，國家也會因此而崩潰。
封建社會的那些王朝，表面上都是因爲土地的大量集中、老百姓失去了生存空間而毀滅的。
深層次的原因不就是因爲階層權利的不斷膨脹，最後把自己給撐死的嗎？
朱門酒肉臭，剩菜剩飯拿去喂狗也不給窮苦百姓吃。
可豪門望族應該還要記住一句話:有食就是‘飯’，無食就是‘反’。
所以窮人出身的太祖皇帝還是最親民的，專門設立一個衙門放任老百姓上告，對于士大夫的貪腐卻恨之入骨。”
“這也是娘娘前些日子設立登聞鼓的原因麽？”
“算是吧，所以咱朱家皇帝便該親近百姓，打大臣們的闆子也沒有錯。
不過打過闆子之後，能不能起到對士大夫們制約的效果才是根本問題。
而大明士大夫們權利的膨脹，恰恰是在最後關頭因爲沒有受到足夠的制約，才最終導緻了一個煌煌天朝的覆亡。”
龐天壽深有感觸道：“娘娘說的太對了，魏忠賢的閹黨覆滅後，東林黨崛起，雖說貪官依舊彌漫朝野，可是而後卻再也無人關心大明王朝的死活，士大夫和大明皇族全都玩了命的往自己口袋裏摟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