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秀峰下還有許多青春靓麗的女孩兒,高桂英也聽說過這些女孩子的故事,她們則在獨秀峰下習武修文,孜孜不綴。
每一滴汗水都灑在了陽光笑容的臉上,是那樣的無憂無慮。
她們所綻放的,恰屬于她們花兒一般的年華,而這樣的輕春無邪,正是因爲身邊這個好不矯情的大明皇後。
她也許正在和自己的曾經一樣,是要給世人創造一個天堂。
除了認清了大局以爲,丈夫李闖亡故後,高桂英一直都處于一種迷惘與哀傷之中。
這樣的心情也許這個時代的許多人心中都有,比如劫難過後的沐家三兄妹。
獨秀峰下的溫泉很讓人舒服,泡一泡溫泉,會讓人暫時忘卻一切煩惱。
芊芊給高桂英展現的是一個沒有權力争鬥,和睦歡樂的大明宮廷,她們比花兒爛漫,她們如同鳥兒一樣無憂無慮地說話,她們帶來世人走向美好,并展現着自己的美好。
一起逛花園,一起泡溫泉,大家都是女人,而不是小女孩,她們的話題從脂粉女紅,再到私房話,天南海北,就是沒有一句提到男人。
芊芊還有意避過了孩子的話題,她知道高桂英膝下無子,隻有李錦一個養子。
可有關女人感興趣的話題依然很多,何況芊芊是何等博學?相對于這個時代的任何女性,她實在有見識太多了。
上下五千年,縱橫五大洲,百家之言,西洋文化,前世滄桑,後世遐想,大明的成敗,帝國的興衰,芊芊哪有不知道的?隻是她沒興趣說而已。
她要說的就是女人該如何打扮,女人該如何精緻地享受,偶爾還會提到一些武俠故事騎馬打仗的舞刀弄槍,随即便引入到了她們一家人對爲了鮮衣怒馬仗劍闖江湖的向往去了。
高桂英聽地也是一怔啊,原來這一家人還有這樣的打算,竟也是自己許多年前便向往呢。
女孩子心中有武俠夢的并不多,然而高桂英和芊芊都是特例。
可是看得出來,芊芊并非爲了投其所好而這麽說,憑賢妃淑妃和莊妃口中說出同樣的話題時津津樂道眉飛色舞的模樣,高桂英看得出來她們的胡鬧絕對是認真的。
這一家人都是瘋子,高桂英終于給了這樣的評語,不過自己很喜歡,何況自己和李自成的家庭當年不就是這樣的瘋狂嗎?
原來相愛相殺不僅僅是緣分,她們家和朱家,竟然是同類人。
午宴的時候,天浪也姗姗來遲,而且天浪對高桂英也沒有過多的客套,還打趣兒地提起了那天二人交手的事情。
說他猜測高桂英一定是讓着自己了,故意給他留下了破綻。
其實高桂英那天也确實沒有下殺手,畢竟人家隻是來偷櫻桃的,見過偷兩顆櫻桃還架炮轟的嗎?
而且她隐約感到了天浪和郁青兒的身份不一般,隻是沒想到天浪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并且天浪捕捉戰機的方面,簡直就是天才。
大戰三百回合的,幾乎都是武學庸才,無論對手多強,隻要不是比自己強太多,能三招兩式斬獲擒拿的才是真正的高人。
天浪就是這樣的高人,有人說自己什麽十歲習武,如何如何,而天浪是十歲開始幾乎每周都會參加實戰。
所以他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街邊打架,無論對手是高手還是什麽,他都能找出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内赢得戰鬥。
所以高桂英很謙虛地說,自己不敵天浪絕對不是有心讓着,她承認兩人的實力相差無幾,但是在利用自身實力獲勝這方面,天浪是高手中的高手,絕頂的天才。
午宴吃到一半,天浪便被司禮監的掌印叫走了,說閣臣有事要單獨禀奏。
天浪說了聲抱歉,便離席了。
留下一群女人們在私密的空間内享受了一陣歌舞,吃着酒菜。
酒過三巡,蘇芊芊說她并不喜歡歌舞,問高桂英。
高桂英當然也看不慣這些,于是歌舞被扯下,然後小桌并大桌,五個女人坐在一張桌子上,拼起了酒來。
芊芊當然是不能喝酒的,于是高桂英終究以一人之力,放到了三位皇妃。
剩下兩個清醒的女人,好一陣的促膝長談,推心置腹。
直至未時已過,夕霞漫天,高桂英才依依不舍地告辭出宮。
走的時候,她還帶着皇後親手爲她書寫的幾個大字:巾帼英雄,敬贈漢家精神的捍衛者,高氏桂英。
半文不白的,相信高桂英會懂。
還有賢妃送她的親手做畫,淑妃親手繡花,以及莊妃親手爲她織的一匹五彩錦緞。
就連兩宮太後和長公主馬寒香也由内侍送來了各自的一份禮物。
這些禮物雖然談不上有多金貴,但是對于任何人來說都絕對珍貴,僅僅擁有其中一件禮物已經是難以想象了,何況高桂英湊齊了皇後賢妃淑妃莊妃所有人親手爲她制作的禮物。
郁青兒的織錦美輪美奂,芳芷的刺繡精妙絕倫,杜衡的畫風自成一家,蘇芊芊的隽秀字迹既然比宋徽宗的瘦金體還要令人歎爲觀止。
每一件禮物當高桂英拿回家獨自欣賞時,都無一不是給她帶來了震撼。
這是一個離經叛道又多才多藝的帝王家庭,這是一個謎一樣的家庭。
夜,濃的如一團化不開的墨,蟲兒在西正殿的窗外時時歌唱着。
窗下的一對璧人點燃着一爐香,驅散着蟲兒的嘈雜卻傾聽着它們的悅耳歌唱。
月亮爬上了桂樹,爬上了眺望處的承運殿,靜靜的像一首詩,抒發着對美好的向往。
而美好的人就靠着自己的肩膀,依偎着挽着自己的胳膊,恬靜地拂過自鳴鍾的每一聲滴答。
“比起蟲兒的歌聲,我更喜歡聽鍾擺的搖擺,那總會讓我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流年。”芊芊突然開口,雙眸眺望空中的皓月。
天浪磁性的男中音聲音很是柔軟,“同感啊,我也很喜歡傾聽鍾擺的滴答,這鍾聲總能讓我從心底觸碰到久遠的記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姥姥家的挂鍾,八九歲的你我總是蹦跳穿梭在姥姥家的土炕和庭院裏,每靜下來一刻就會聽到時鍾的滴答,每奔跑一刻就會嗅到更多松樹枝作爲柴草點燃的爐竈裏的芳香。那才是童年最真切的記憶啊,而不是和人打架,而最慶幸的是,那段最真切的童年記憶裏,裏面依然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