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選的明軍雖然不久前在鹹陽城下剛剛被李國翰的回馬槍重重的傷了一次。
然而今日的他,卻怎麽樣也不能再次選擇逃跑了。
雖然上一次面對的隻是陳萬略,而這一次是李國翰本人,不過今日的老白,甯可戰死,他也不會再後退一步。
如果再被兜着屁股踹回老家,他白文選此生的腰杆子就全都折了,就算逃得了性命,他白文選回去将怎麽面對那些同僚的眼神?
漢中敗了、鹹陽又敗了,他不會甘心的。
看着自己不斷倒下的士兵們,他舉刀揮空高喊:“要死就死吧,死也要拼個痛快!堂堂十萬大軍竟然打不過鞑子的不足兩萬人馬,老子就是不服!這條爛命,老子不要了!弟兄們,向前沖鋒!跟鞑子拼啦!”
士兵們的自尊心被白文選激發了,他們一個個紅着眼睛,舉起了刀槍,紛紛向李國翰的軍陣上撞去。
“沖啊!”
這是準備犧牲的人,生前最後的一聲呐喊......
本隊已被殺傷了近半,白文選忽然看見了李國翰此時正沖在清軍的最前面,已是報着必死之心的白文選沖着李國翰大喊道:
“李國翰,你這老匹夫!仇人相見就不會再見啦,今天不是你,就是我,來做個了斷吧!”
說完老白便沖了上去,白文選絕對是蜀王劉文秀麾下的一員悍将,二人在軍旅生涯中的相伴,使得白文選深知自己和蜀王在個人武功上的差距,甚至是同爲起義軍出身的勇猛如李錦、力可拔山的如高必正、一手高舉着百餘斤的戰旗還能随時殺人如麻的郝永忠,以及他大西軍同屬一脈的另一位無敵殺神李定國的個人武功,他也是見識過的。
如果說曆經百戰的蜀王劉文秀,其武功在大明軍中可以排得上前五的話,白文選是絕對認同的。
他沒見過馬一槍那種厲害到變态的存在,他以爲也許隻有郝永忠和李定國的武功能夠超過蜀王劉文秀吧。
李定國一直以來都是大西軍的第一猛将,這個自不必說。那郝永忠和所有的其他将領都不一樣,他是從一個最普通的士兵,一場戰鬥接着一場戰鬥從起義軍的大旗手一直殺到了如今大明的頂級戰将行列,雖然力氣比不得天生神力的高必正,可能随時扛起一杆大旗沖鋒的人物,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更有他那一身驚世駭俗的身手,這一點自然其他人誰也比不了。
然而當一直被他白文選高山仰止的蜀王劉文秀和李國翰在漢中城西,大戰數百回合卻仍未分勝負之時,老白真的很震驚。
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無法做到戰勝李國翰的,但是他也必須這麽做,是的,死也要做。
爲了做得更好,白文選是經過了最認真的安排的。來到西安城下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對的是誰,所以今天他帶齊了自己常用的兩樣兵器。
他在以往的戰鬥中,馬下使刀,馬上使槍,可如今的身邊沒有騎兵和戰馬,今天又将面對幾近乎于無敵的雙刀将李國翰,他老白竟然決定在步戰中以花槍破雙刀。
當白文選大步沖到了李國翰面前時,兩人就再無二話了,白文選抖槍便刺,朵朵槍花頃刻間又變成了靈蛇吐信,隻這一路便是十餘槍。
李國翰在剛剛集中精神破敵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聽見白文選再對他說什麽。
那麽多的明軍都發出了不要命的呐喊,白文選在這衆多人的喊殺聲裏顯得聲音很微弱,然而他的到來卻是猝不及防的。
這讓李國翰被白文選犀利的攻招打的連連後退了數步,堪堪穩住了陣腳後之後,方才定睛看向白文選。
他緊接着邊戰邊笑着對白文選說:“好個頑劣的不肖子,被老子踢的屁股還不夠疼是嗎?今日又跑來找打?讓你老子今日好好治治你的失心瘋。哈哈,來來來,老子今日要麽讓你服,要麽讓你死!”
白文選眼看着這個被他深惡痛絕的敵酋肩上披着的猩紅絨鬥篷隻剩下一半了,而隻剩下的這一半兒似乎還帶着正在燃燒的小火苗兒。
渾身藍色的盔甲潑滿了早已凝結了的以及正新鮮着的血液。
那些渾身沾滿的血液讓李國翰本應該抖動着的胡須都绺在了一處,就像一根兒刀削面橫在了鼻孔下。更像是蘸滿了朱砂的毛筆,書寫着那些死在他手下許多明軍的姓和名。
看到那些血紅,白文選心中的怒火已更填了七分,這讓他擊出的招式更像是在搏命。
李國翰也曾交手過無數的明軍将領,卻從沒有見過如同眼前的這樣一位不要命的人。
他有一身的膽,本事自不必說了,天命六年時便随父親離了明經略楊鎬,投了老汗王。
此時薩爾浒大戰已經過去六年了,後金軍此時剛剛奪取了遼陽。
遼陽之戰前,李國翰及父親便已經和後金暗通款曲了,投降後的李國翰被老汗王授予了世襲三等副将之職。
太宗年間的李國翰更是授選爲皇太極的侍衛,他是真正來自清廷大内的高手。天聰汗更是爲他賜号‘墨爾根’,滿語意爲賢人、智者或神箭手。
知道還有誰也被封了這個稱号嗎?您猜對了,是睿親王多爾衮,被封爲‘墨爾根代青’(mergendaicing)代青滿語爲統帥,即英明的統帥,多爾衮的封号是這樣在漢語中才被譯爲睿親王的。
面對如此的李國翰,白文選要不是拿出搏命的招式,恐怕根本敵不過人家一招半式。
就連同爲大西軍一脈的他的上官劉文秀,那個被稱爲獻忠四将軍的今日大明的蜀王,都奈何他李國翰不得。白文選,你可以嗎?
此時雙方已經戰至五十招開外,白文選虛點了幾槍,佯攻李國翰下盤。
李國翰的黑旗雙刀成剪,似乎想要奪下白文選的花槍。
機會來了,白文選緊接着又是一槍直奔李國翰暴露的前胸而去,那槍頭上的寒光轉眼便閃爍在李國翰的胸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