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到了,大部分清軍都已經把後背留給了咱們。”目光一直注意戰局的李錦忽然打斷了原來的話題,說完這句話便突然拔出了刀,破空指向潼關城中,“五百人留下守城,其餘弟兄随我進攻!推進,沖啊!”
随着齊齊地呐喊聲,許多清軍紛紛回頭,發現一個滿眼血紅的黑衣人帶着一千多條黑影,手舉鋼刀,滿臉狠色的向着他們沖殺過來。
“阻擊!結陣!擋住他們!”佟透居中大喊着,可是他已經對敵人的攻勢目不暇接了,根本忙不過來。
李錦拖着闖王刀來到清軍陣前,面對數條刺來的長槍他橫刀一個閃身,便已經立在敵人的眼前。
最近的那幾個清兵幾乎是臉貼着臉在與他對視,卻被他那一雙血紅的眼睛吓得腿抖。
李錦張開大嘴露出白牙嘶吼一聲,幾個清兵立刻扔掉了長槍和虎槍準備跑路,背後卻都落下重重的一刀,相繼殒命。
李錦在敵陣中一通破殺,像是在水中露出半截身子滑動着虎軀勇猛向前猛虎,面前清軍非死即傷,很快佟透的軍陣便被突破,後陣開始向陣中擠壓。
“放箭!放箭擋住他們!”也許‘擋住他們’這四個字是佟透今天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可是李錦的鋒芒太甚,清軍紛紛後退,擠住了人群,陣後的弓箭手也被推搡着向後,根本拉不開弓。
李錦舉刀向前,“殺!”而後挺身又是第一個沖了出去,人們眼前隻看到一身黑衣,一陣刀影。
佟透用馬鞭頂了頂頭上的鐵胄,惡狠狠咬了咬牙,從得勝鈎上取下一杆槍,“讓開,看本章京殺了此賊!”
他其實根本不用喊,眼前的逃兵早已經給他閃開了一片空曠。
人群散開,佟透甩起馬鞭打馬向前,李錦搶步與他對沖,佟透的馬速越來越快。
二人越來越近,佟透已經抖起了槍,紛紛紅纓在李錦面前綻放,李錦前沖的身形卻驟然矮了下去,雙腿屈膝扭轉,來了個急停。
佟透的槍已經到了,李錦卻利用自己的曲身急轉讓開了槍頭,雙手握刀,目不轉睛的看着佟透的戰馬。
一聲虎吼,李錦的雙臂握緊大刀猛地斜劈下去,‘刷’的一聲,鋼刀如風般斬斷了佟透戰馬的兩隻前蹄,‘轟隆’‘噗通’,人馬一起撲街。
佟透被摔了個七葷八素,隻感覺有一隻腳踩在了自己的後心,佟透都快背過氣去了,後心再被李錦踩中,變得更加艱難。
他憋得紫紅着一張臉,隻想把呼吸重新找回來,卻感覺手臂一涼,佟透頓時張大了瞳孔看着自己的手臂。
呼吸還沒能找回來,他卻連手也給丢了,莫名的恐懼讓佟透終于大聲喊叫了出來,李錦拉住他腰間的束帶便要往起拎,可佟透的身體雖然摔下了馬背,一隻腳卻卡在了馬镫裏。
李錦懶得去彎腰幫他把腳拔出了,‘刷’的一刀,佟透的那隻腳也和小腿分家了。
他的眼睛是血紅色的,他的殘忍令所有敵人爲之心悸,他拎着兀自嚎叫着的佟透像電鋸狂魔般一步步向清軍走去,清軍被下的尿褲子的,屁股坐在地上倒退的有許多,更多是轉身紮進了人堆兒,使得清軍的軍陣變成了沙丁魚般擁擠不堪。
李錦繼續走着,并将路過遇到的敵兵一一砍殺,清兵則繼續後退,并有人因擁擠不堪而倒地被同伴踩踏。
“你,你簡直是魔鬼,你到底是誰?”佟透的手腳終于産生了鑽心的疼,這讓他重又清醒了過來,而他清醒過來的第一刻便是要問這個魔鬼的名字。
“你問我嗎?”李錦拎着佟透,頭也不回的說,“現在人們都叫我李錦,因爲我是大明的忠貞候,曾經有人叫我李過,因爲我是闖王的侄子,也是他的養子,我是大順軍的制将軍,而我從來都隻有一個外号,叫做‘一隻虎!”
李錦舉起鋼刀大聲喊出了他的綽号,而他舉起鋼刀的這一刻,也是身後精兵發起總攻的一刻。
可是清軍哪裏還有抵抗,他們被四面圍攻,擁擠在街巷上,倒地後被同伴們踩踏着,場面沒有最亂隻有更亂。
也許他們不用等到潼關軍戶和忠貞營的進攻,也會自己把自己踩死,可是潼關軍戶和忠貞營根本沒打算讓他們放任自流。
就在這座城市的中心地帶,就在東南北三面城牆上的守軍視線所及之中,他們被四面包圍,直到粉身碎骨。
清軍或是被殺,或是自相踐踏,直至全軍覆沒,他們是被這座堅城,和這座堅城裏的大明軍戶們淹沒的。
城中十字街上,四面街道走來了四個領軍人物,李錦一身夜行衣,左手提刀,右手還拎着個半死不活的戰俘。
四個帶頭大哥在十字街中碰面,相互抱拳,其中三人是相互認識的,于是他們便一起看向了并沒有穿着明軍的甲胄和軍服的李錦。
“末将張之猷,祖上世襲千戶所千戶,家兄張而猷,曾任潼關衛指揮使,于第三次潼關之戰中陣亡。”
“末将李繼宗,祖上世襲千戶所副千戶,家兄李繼祖,前任潼關衛指揮佥事,于第三次潼關之戰中陣亡。”
“末将袁小虎,祖上世襲百戶長,家父袁化龍,前任潼關衛千戶長,于第三次潼關之戰中陣亡。”
一聽的李繼祖的名字,李錦身子一震,這個人,前任潼關衛指揮佥事,便是他親手殺的。
李繼宗和張之猷也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李錦,李繼宗幽幽地說,“剛剛聽将軍高喊一個名字,說自己是‘一隻虎’,請問末将是否聽錯了,将軍是哪位大帥的麾下?”
在潼關軍戶們心中,仍然記着當年大順軍一隻虎李過的名字,然而他們不敢确定此虎非彼虎。
李錦麾下的這些老兵們的面色也不太好,畢竟他們也一定不會忘記這座曾經帶給他們流血和傷害的城池,還有那些把生命永遠留在了這裏的戰友們。
李錦卻是令人意外的颔首緻意,又先對李繼宗拱了拱手,而後從腰間拿出一方将印和一塊腰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