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李錦配合作戰的另一位李将軍,李定國兵力雄厚,戰果也更大。
他先是沿着湘江順流北上,強攻永州、衡州,在遭受最初的激烈抵抗後,耿仲明終于頂不住了。
當耿仲明的兵馬撤出衡州後,李定國前進至長沙府的道路可說是如入無人之境。
加之李錦此時已經攻克益陽縣,東進湘陰阻隔長沙與嶽州交通的意圖十分明顯。
耿仲明害怕自己的後路被切斷,成爲甕中之鼈,便是索性連長沙城也直接放棄了。
導緻偌大的一座長沙城成爲空城,白送給了姗姗而來的李定國。
至此兩位李家将兵合一路,兵鋒直逼嶽州府。
雙李數萬大軍直逼嶽州,天浪和秦良玉、侯性兩萬人馬與荊州城隻有一江之隔。
若嶽州和荊州全部拿下,東西兩路大軍便可以一起抵達武昌城下,繼而收複湖廣于長江南岸的全部領土。
然而對荊州和嶽州的進攻,所遭受的抵抗程度卻大相徑庭。
荊州原本是孔有德的防區,然孔有德爲了力保武昌已經收縮了兵力回去,尚可喜又已經被打殘了。
是以尚可喜在發現明軍開始在荊州上下遊水域搜集船隻準備渡江之後,便是直接棄城,火燎屁股般逃往漢陽。
将長沙城白送給李定國,是因爲耿仲明害怕後路被切斷,回不去家。
将荊州白送給天浪和秦良玉,是因爲這裏根本不是尚可喜的防區,尚可喜就算棄城,也不會擔負太大責任。
在這場湖廣之戰中,三順王跑得一個比一個快,五十步笑百步,誰也别說誰。
正當雙李在嶽州猛攻耿仲明時,荊州城東,衆位将軍正在觀摩大明一代首輔張居正的故居。
城中關帝廟,青衫筆挺的馬萬年正被一名氣韻生動,彩裳飄袖的女孩兒拉着逛街。
在生活中略顯古闆的馬萬年誠然不太能夠适應這座陌生的城池和城池中陌生的市井。
秦子佩則完全沒有秦家掌珠的高貴矜持,一手拉着馬萬年,一隻手和她那調皮的小嘴兒正聯合起來同一根糖葫蘆打架。
荊州的短暫修整,是爲了等待雙李拿下嶽州後同步進發武昌。
難得的閑暇,成了在所有人看來都特别登對兒的一雙小兒女一起揮灑青春的良機。
秦良玉呢,沒有到處走,她正在城北玄妙觀休息,數千裏的漫漫征途,一邊行軍還要一邊打仗,這種折騰對于一名古稀老人來說确實是極限挑戰了。
女軍神真的很疲憊了,但是卻不想在人前表現出來,一直在微笑着強撐。
而天浪呢,此時也是和鄧凱一起身着華服,悠悠然去了城東南的仲宣樓。
“萬歲可知天下有幾座仲宣樓?”
鄧凱搞情報似乎已經成了習慣愛好,偶有機會便會和天浪打這樣那樣的啞謎。
天浪遙望這座大江之畔的敵樓,作爲軍事防禦的城樓,華夏大地恐怕有千萬座,可名爲仲宣樓的,他還真不知道有幾座。
天浪笑着搖頭,“朕隻知道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璨王仲宣,曾有一首《登樓賦》,竟比才高八鬥的曹子建那首《洛神賦》還要出名。
所以這仲宣樓是因他而得名,卻是不知天下有幾座因他而得名的仲宣樓。”
“萬歲,一共有三座,一座在當陽,一座在襄陽,剩下的一座便在萬歲的腳下了。”
天浪一陣呵呵,“三座呀,确實不少。”
“而且三座仲宣樓都自稱是當年王仲宣所做《登樓賦》時登上的那一座,爲此啊,不止三地文人,天下文人都打了一千年的口水官司呢。”
天浪又是一陣呵呵,呲笑道:“有些文人就是閑得蛋疼。讀書讀了幾斤道德仁義,便都争着賣錢。賣不出去的,便開始拈酸吃醋強說愁了。”
天浪手裏一直拿着一隻白玉碗,這玉碗很值錢,常德之戰,天浪把尚可喜搜刮至城中的家當全都給沒收了,戰後竟拿出一半分給了石柱軍、錦衣衛騎兵和錦衣衛諜子還有廣西軍。
所有參與洞庭湖以西作戰的人員,連押運辎重的都能幾百人分得類似這麽一件值錢玩意兒。
天浪之所以手裏拿着這隻玉碗,是想着令夕應該能夠喜歡,等着有紅翎急使傳訊回廣西時,他好順手讓人把這玉碗給令夕捎回去。
天浪站在仲宣樓上,手裏拿着玉碗當做透鏡對視着太陽。
鄧凱附耳,“萬歲,湖廣士子對萬歲打下常德後,便忙不疊将繳獲尚可喜的财貨分賞給有功将士說成是急着坐地分贓。”
天浪眉心抽了抽,不過并沒有直接發表什麽意見,而是說了句貌似不相關的話。
“像是這因人得名的仲宣樓,當年王仲宣一首詩賦,便被認爲比那曹子建還要才高八鬥,而後來人謝靈運又說去了曹子建的八鬥才氣,他還得一鬥。
那麽剩下的去争搶一鬥的人又太多,搶不到的就隻有逼逼叨了。”
......
鄧凱很想問,這逼逼叨是啥意思。
“由着他們罵去吧,有功夫罵人,證明他們都還活得悠閑。
朕隻知道八旗能憑着軍功和分發戰利品激勵士氣,咱們大明當然也可以。
道德仁義不止是文人懂得拿去賣錢,武夫們也懂得。
你不給他們真金白銀,那他們的道德仁義便沒啥東西可換了,踹在肚子裏,憋得時間久了,隻能瞥出屁。”
皇帝滿口腌臜話,鄧凱有些不同意見,于是想要爲他的錦衣衛或者石柱軍這樣有着鐵血軍人品質的軍隊辯駁幾句。
可剛一開口,天浪便擺擺手,“知道你要說什麽,不過少數最忠誠的士兵無法奪回整個天下,朕要讓大明衆志成城。
不過這其中就不能隻是說教了,如上柱國這樣的,從不想着去做什麽道德楷模,隻喜閨房私趣的,畢竟少之又少。”
“臣懂了,所謂成大事者不惜小費、不拘小節。
那些風言風語,臣也隻是充當萬歲的視聽,然後回來同萬歲說說。比如上柱國喜歡做女紅這類轶事。”
天浪怅然點頭說:“是啊,上柱國,其實最想做個好妻子、好媽媽,可惜都沒有做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