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尚可喜,也許是耿仲明,想想記憶中他們對廣州所做的,他們是如何對待同胞的,竟然比鞑子還要兇狠。
如果不是自己在全州一戰擊退了遼東漢軍,如果不是自己收服了李成棟,如果不是在江西重創了譚泰何洛會的八固山之兵。
富饒的廣東,繁華的廣州,是否又将如曆史中一樣,讓尚可喜和耿仲明殺人十八舖,填屍六脈渠呢?
最難以想象的是,嘉定三屠,廣州屠城,這些居然都是李成棟、尚可喜這些漢人幹下的。
人說尚可喜從關外到廣東,一路屠殺漢人不下百萬,僅僅廣州便超過十萬。
可誰又會相信,當年尚可喜随黃龍鎮守旅順,城池失陷後,尚可喜率軍退入海上,而他在旅順的妻妾家人全都甯願投海而死,也不願投降後金?
現實真的比肥皂劇本要狗血的多,可笑尚家滿門忠烈,卻并不包括尚可喜本人。
這世間似乎還有一句話,‘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所以會有人祭奠這些劊子手,因爲他們當初爲主子殺人放火,所以高官厚祿,子孫枝繁葉茂。
而被他屠殺的百姓,所過之處如常德這般的瘡痍場景,後世未必會有人再提起了。
所以天浪在信中大爲憤慨,國破山河在,亡國奴的性命卻不如豬狗,一路上看到的斷壁殘垣讓天浪感受了許多更真實的東西,大明不可以亡,百姓的性命不能被無視,他的征途,便是要讓敵人流更多的血。
再說沅陵縣的壺頭山,山裏人做着什麽不清楚,山下的石柱軍諸将卻是悠閑的緊。
秦拱明這次終于打到了正常點兒的獵物,仔細一看,他竟然扛了一頭四五百斤重的野豬回來。
“嚯,這麽個大家夥,佩丫頭啊,快給二叔打水,老四家的......”
秦拱明大咧咧要指示自己的弟媳婦,發現弟媳婦并不理他,便是悻悻一揮手:“啊算啦,老四啊,你來給這大家夥開膛。”
“二叔,不錯呀,今天看來不用再去挖野菜了。
我爹說什麽這的野菜能消暑祛病,可這裏的野菜都什麽味道啊,名字也怪,什麽‘馬援苦’又是‘馬思漢’的。”
秦拱明是指揮不動老四的媳婦鄧茹的,不過剛一回來,便有個喋喋不休的寶貝侄女湊了上來,有全家的掌上明珠叽叽喳喳的,秦二将軍倒也不會覺着冷場和尴尬。
“佩丫頭,說這話時可千萬注意呀,别看你是咱秦家的寶貝疙瘩,可你還沒嫁過門,卻對着這些因你夫家的先祖而得名的野菜名字發這麽大的牢騷,嗯,這可不是太好。”
“二叔,說什麽呢?”秦子佩一臉的羞赧,臉都紅到耳根了。
“我說的是啊,誰都可以抱怨壺頭山的野菜難吃,包括人家馬家人,可你這個未來馬家的媳婦可絕對不行。
你看看,又給二叔臉色看了不是,不就說了句實話嗎,你倆都定了親了,難道二叔說錯了?”
“哎呀二叔——”
“二叔咋啦,二叔說的是好話哦,你這麽說可是要把婆家人都得罪了的,‘馬援苦’和‘馬思漢’這些壺頭山特有的野菜名字的由來你知道嗎?”
“二叔,這不是重點!”
“那啥是重點?”秦拱明一臉懵懂。
“重點是,你還指不指望我給你開膛了?”
秦拱明被說的一捂肚子,搖頭道:“不像話,不像話,二叔從沒指望過你給我開膛,我是讓你幫我給豬開膛。”
連話不多的秦祚明聽着一大一小倆活寶的話都禁不住低頭憋笑,抖着肩膀說了句:都一樣。
“嗨嗨嗨!太沒良心了啊,小爺我翻了四座山,鑽了十幾片樹林,才揪住這大家夥。
走近了一看才發現,這貨不禁個頭大,而且還皮糙肉厚。
一番苦戰下來,好歹是我把它給宰了,可也好懸沒讓它把我給宰了。
佩丫頭沒規矩也就罷了,誰讓她是咱家的寶貝疙瘩呢,可你們就這麽說我的風涼話?
嗨,這麽看啊,今天的豬肉火鍋,我還就不請了呢。”
老三秦佐明不知啥時候湊了過來,吱呀呀把戰車停在了野豬旁邊,垂下那條好腿,用腳尖點着野豬說:
“不請吃火鍋最好,二哥,你看這野豬腿,絕對是做火腿的好材料,做好的成品,那一定是肉質鮮嫩,色澤鮮紅似火呀。
二哥,咱把它煙熏了挂在我的戰車上,嘿嘿,想吃的時候,割下一小片,來一大壺酒。”
“去去去,怎麽又和酒聯系上了,你是三句話離不開酒。”
秦佐明白了一眼反駁道:“那你還三句話離不開吃呢。”
轉眼間,便把侄女和馬萬年的親事放下,兄弟幾個人爲了如何瓜分野豬肉争得面紅耳赤,就差點兒打起來了。
連從來不太摻和這些事情的秦翼明這時也探頭探腦湊了過來,不由分說,瞅準機會拽着一條野豬腿便走。
衆人目瞪口呆下,見他把野豬拽到了一塊還算平整的大石頭上,把石頭當做砧闆,自己成了庖丁。
至于刀,當然是借了自己女兒戰場上用來砍人的雙刀中的一把。
“那個,我說大哥,你在石頭上切肉,小心崩壞了佩丫頭的刀刃。”
秦拱明倒是有些不忍了。
“哼,老二,我說你像是沒玩兒過刀把?像是咱這種玩兒刀的行家,不就是小小地切個肉嘛,要是刀刃都能碰到案闆上,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說着,就聽咔嚓一聲,一道火星從石闆上濺起,秦翼明老臉一紅。
秦子佩面若寒霜,嘟着嘴忍了半天:“爹!我要告訴姑祖母去,讓你賠我的刀!”
老爹一縮肩膀,讪讪吐了吐舌頭,牛皮過頭了,他還真有些無地自容了。
低頭繞着石案一圈又一圈,仔細端詳了半天皺眉道:“不能夠啊,以我這刀法,怎麽就切到石頭上了呢?放上去一張宣紙,都不會被割破呀!”
秦翼明似乎讓自己活在無敵寂寞的想象裏了,從夢裏得到的答案,當然引得所有人的起哄和嘲弄。
(本章完)